杜英摇头:
“烧粮草、驱丁壮,而将旗于城头不动如山,这是坚壁清野的战术,说明堂邑城内应当只有步卒,有骑兵的话,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所以如果会稽王真的想要引鲜卑人的兵进入江左,那么肯定不会用堂邑城的步卒。
倒是沟通联络······此地和建康府一水之隔,江上又都是大江水师,所以对会稽王来说,相比于京口要容易些。”
“余这就传令联络刘牢之,令刘牢之尽快接管此地江上防务。”谢玄反应很快。
“恐怕江左那边会不同意啊。”杜英担忧的说道。
“既然会稽王要勾结鲜卑,那么我们和两淮水师反倒是比这大江水师更为可靠,所以我家三叔一定会全力配合的。”谢玄坚定的说道。
杜英也释然。
当谢安不是对手,而是盟友的时候,那么这的确是上下五千年都能排上号的好队友。
就像杜英可以完全信任王猛一样,他也一样完全可以信任谢安。
本来的历史上,这才是争鸣的卧龙凤雏。
两千骑兵,旋即调转方向,根本就没有和扑上来、但是磨磨蹭蹭,又没有完全扑上来的鲜卑兵马交战,扭头就直接从南北两个方向兜过去,一路上还不断地射箭,以阻断鲜卑人追逐之意。
当然,这射箭,更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在其中了。
毕竟鲜卑步卒根本就追不上,已经被杜英、谢玄加上陆唐这样的组合摧残过好几次的数百名残留鲜卑骑兵,更是缩在城中,哪里有半点儿斗志?
所谓一物降一物,纵横河北、青徐、两淮,所向无敌的鲜卑骑兵,也有被关中骑兵打的七零八落的时候,这种从战马体型到手中兵刃的全面压制,让鲜卑骑兵除了放风筝这一种战术之外,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前提还得是跑得过人家——只要关中骑兵加速冲锋的时候能够追得上鲜卑人,那么一场战斗就有了定局。
鲜卑人唯一的优势也就只有控马技术了,但是在绝对的差距之前,这种优势不足以扭转。
所以现在反倒是鲜卑人缩在城里,用上了江左王师的防守战术,看着关中骑兵在城外炫耀武功、无计可施。
而王师骑兵这么一走,慕容虔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他狠狠地一捶城垛。
南征北战一生,慕容虔何曾受过这般被敌人骑兵堵着城门、射箭戏耍的气?
更重要的是,自己刚刚把粮草烧的干净不说,在混乱之中,丁壮也趁机跑了不少,生死关头,鲜卑步卒们也是聚拢在一起,结阵进退,自然顾不上抓丁壮。
所以慕容虔等于白费了半天功夫,结果人家根本没有一星半点儿杀到城下的冲动。
对此,慕容虔也只能安慰自己,若不是这一把火,恐怕他们还真要来抢粮食了。
“启禀将军,这两部骑兵已经在城东合二为一,向东而去。”一名偏将急匆匆登上城头。
“这是奔着广陵去了······”慕容虔喃喃说道,“这谢玄,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看出来了我们不过是一群困守孤城的步卒,没必要动用一兵一卒来进攻,关键还在广陵······”
司马恬的到来,给了慕容虔一丝破局,甚至直接翻盘的希望。
而这一支如同鬼魅一样杀过来,又如飞鸿一般转眼无影无踪的王师骑兵,则给了慕容虔极大的危机感。
但是他在此处凭栏东望,也是无能为力了。
“报!”又是传令兵疾步而来,“有船只,自江面上顺流而下!”
“两淮水师也到了。”慕容虔之前就已经得知消息,两淮水师的战船正沿淝水转濡须坞,必然是奔着接管江防而来,他忍不住喃喃说道,“此事,恐怕还有变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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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
自鲜卑南下之后,邺城,作为河北无可替代的中心,整个北方更胜过战火摧残荒废之长安洛阳的重镇,很快就从羯人杀汉、冉闵灭胡以及鲜卑南下的三场战乱之中恢复过来。
哪怕前几年这里还杀的城里城外、血流成河。
因而不得不说,居住在这河北,在乱世之中苟且偷生的华夏汉民们顽强的生命力。
这个文明、这个民族能够传承和存续,自有一股压不断、打不烂的精神气在其中,并且在冥冥之中也有上苍的保佑。
尤其是随着关中和鲜卑之间的榷场逐渐繁盛,邺城的街道上,也开始出现仿照关中长安模样的店铺,甚至在城外还出现了自发聚集的集市。
已经有一些河北商贾自诩此地是河北“小长安”,更有自大者,宣称“赛长安”。
不过是一些自夸以及招徕客户之手段罢了。
那些能够抵达邺城的关中商贾们,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
官方明文鼓励和带头建设的工商业繁盛之长安,如何是官方只在暗戳戳鼓励、仍然以民间集资和自发贸易为主的邺城能够比得上的?
不过虽然比不得长安,但邺城的一些鼓励政策也已经是天下排的上的了。
这些也都要归功于如今主政邺城的吴王慕容垂。
其实阻拦邺城商贸建设的主力,不是祖上穷的吊儿郎当、正沉浸在赚钱发财快乐之中的鲜卑贵族,恰恰相反,他们是最喜欢投资的人,大概是因为钱财多半都是抢来的,所以甩起来也一样不心疼。
反倒是那些河北侥幸存留下来的世家,对此一直秉持反对态度。
原因无他,之前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