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赶忙说道:
“我家司马带领弟兄们向北进攻了。太液池外的氐蛮营寨中时时传来杀声,而且北门外的氐蛮都不再进攻,反而转头回去支援,因此我家司马怀疑氐蛮营寨之中必有乱起。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是此时浑水摸鱼,说不定能够有所斩获。”
王猛皱眉说道:
“隗司马麾下可用兵马恐怕已经不过五六百人了吧?苻柳营寨之中少说应该还有两三千人,这样未免过于冒险!”
那校尉不由得一笑:
“进攻建章宫本来就是我们的任务,结果到头来差点儿全都交代在这里。而今杜督护为了救援我们而陷入苦战,司马以及众多袍泽,总得做些什么。
我们梁州男儿,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随着梁州刺史沿沔水北上,当为攻略西北第一军,不比现在的北伐王师差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校尉难免有些激动。
王猛心里未免有些羞愧,显然校尉在心情激荡之下说出了一些心里话,这说明他也是清楚的,知道他们梁州兵马在王师各部之中的口碑并不怎么好,更因为他们的连连战败甚至一度沦为笑柄。
可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怯懦畏战,真的什么事都做不了。
这其中是有很多原因的,而至少现在每一名将士,都有慷慨杀胡之心。
不等王猛回答,校尉接着说道:
“还请主簿把守此地,余当率将士们前去支援我家司马!”
王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好好的守在这里吧,无妨。外面的战事,就尽管交给关中盟。”
校尉还想说什么,王猛叹道:
“以少凌多,尔家司马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此去也不知凶吉如何,所以给尔家兵马,留下一些火种吧。”
校尉也不再坚持,拱了拱手。
王猛则径直招呼道:
“弟兄们,梁州刺史麾下不知生死,不过至少氐蛮营寨之中尚有火起,便说明我等袍泽仍在苦战,此去或陷入数倍于己的氐蛮包围之中,可有怕者?”
“愿追随主簿!”关中盟将士们齐齐喊道。
“走!”王猛当即踏着那铺满一地的尸体,向外走去。
那校尉站在缺口处,对着这一支开出去的兵马,郑重一拱手。
王猛回头之间,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由得扬起手大笑道:
“待吾等凯旋,再还你一礼!”
——————————-
杜英匆匆赶到西门的时候,事情的始末,通过自家斥候冒死向前探查,再加上审问俘虏,已经差不多弄清楚了。
戴逯迎上杜英,脸上犹然带着惊诧的神色:
“启禀督护,王师骑兵引走部分氐蛮骑兵之后,索性直接绕太液池而走,杀入氐蛮营寨之中。
氐蛮步卒正匆匆集结,准备出战,未曾想到王师骑兵杀来,登时被冲散,而我骑兵更顺势冲入营寨里,四处点火。
苻柳怕是担心营寨被毁,因此反令氐蛮优先灭火,因此更给我骑兵扰乱之机,再加上氐蛮营寨中,步骑混杂,氐蛮骑兵反倒是不好直接冲撞自己人,因此更难阻拦王师。”
杜英亦然微微错愕,旋即抚掌大笑道:
“陆唐倒是真的没有让余失望!”
这个家伙,向来胆子大,而且杜英交给他的任务就是牵制和骚扰氐人,因此可以自由发挥的空间也大。
只是杜英也没有想到,陆唐竟然会直接闯入氐人营寨中,并且掀起来这么大的乱子,甚至直接影响了前殿这边的战局。
此时的苻柳,怕是已经气急败坏了吧?
也难怪戴逯会带着惊讶神色。
“陆将军所为,或半是恰巧,但至少半是因其胆略。”戴逯忍不住感慨道,“督护麾下有如此猛将,之前未曾结识,真乃憾事也。”
“此战之后,还有机会。”
戴逯欲言又止。
以百余名骑兵突入氐蛮营寨之中,纵然其内并无太多兵马,总归也是生死险地。
陆唐能够平安回来的可能又能有多少?
戴逯不想说出这个残酷的事实,因此心里倍感唏嘘。
杜英并没有注意到戴逯的神情,或者说从内心里,杜英也更相信陆唐这样的猛将不会出什么意外,因此他心情大好,再加上王猛刚刚派人送来北门的消息,战局的脉络也大概理清楚了。
当即,杜英指着北侧说道:
“为阻拦我骑兵,苻柳调北门之兵回营寨,此乃氐蛮不再进攻北门之原因。
而后,西戎司马率军自北门出,正击中回师氐蛮之侧后,同样放火引起骚乱,而今北侧的火起,当为西戎司马所为。”
“那现在应当做的,就是全力进攻氐蛮。”戴逯收起来刚刚的感慨,内心不由得开始幻想,若是现在全军出击的话,那保不齐真的能够重创苻柳!
“师兄已率军出北门,任渠亦率军出西门。”杜英看向西侧,可以见到关中盟将士前进中打起的火把,星星点点,压着氐人步步后退。
在还没有弄清楚太液池那边情况之前,任渠就已经率兵追杀了出去。
当然,当时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的趁氐人兵败撤退来杀伤氐人的有生力量,避免氐人很快汇聚起来,组织下一次进攻。
“太液池?”戴逯问的简明扼要。
“太液池!”杜英回答的掷地有声。
趁此时混乱,索性直接解决苻柳!
戴逯当即下令,各军自前殿西门、北门,络绎而出。
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