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司马勋亲卫的首级,惊诧之下,死不瞑目。
单膝跪地,对着杜英朗声说道:
“梁州刺史亲卫偏将意欲谋逆,属下已奉命斩杀!其余士卒,一并捉拿,请太守示下!”
杜英微笑道:
“辛苦了。”
“扞卫关中、扞卫朝廷,义不容辞!”陆唐说的大义凛然。
而司马勋嘴角直抽抽,这······陆唐的出身他是知道的。
什么时候河西来的人都好意思把对朝廷忠心耿耿挂在嘴上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
因为所有人都在看着司马勋,也等着他表态。
包括梁惮。
司马勋缓缓说道:
“太守不愿杀我?”
要是杜英想要对司马勋下死手的话,早就已经动手了。
没必要留着他。
而且杀几个司马勋的亲卫,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没有什么,但司马勋是朝廷刺史,这个身份,司马勋相信杜英应该还是倾向于胁迫自己达成一些合作意向。
杜英笑道:
“刺史何必明知故问?至少刺史在梁州还是有些威望的,尤其是麾下还有不少兵马,所以这些还需要刺史出面,至少需要刺史的将令,才能调动整编。”
司马勋直视着杜英,此时的他倒是有点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自己在杜英的刀剑之下,已经一无所有了:
“那我若是不愿呢?”
杜英淡淡说道:
“梁州刺史谋逆,勾连氐蛮,意欲兵攻长安,索性其计谋被长安太守所识破,梁州刺史麾下义士亦然纷纷支援,最终拨乱反正。
此次渭水之战,阵斩氐人东海王苻雄并作乱之梁州刺史司马勋首级,献于建康府,以儆效尤。”
司马勋露出了笑容,问杜英:
“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我可是中朝正朔子嗣,怎么可能会和氐蛮勾结?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么?”
说到这里,他摊开手,环顾周围,笑着问所有人:
“你们觉得,会有人相信么?”
他的声音在颤抖,似乎是通过这样有些渗人的笑声来安慰自己。
“不只是关中文武,连梁州上下皆保持统一说法,为何不能信?”杜英依旧从容的回答,“更何况刺史本就不是南渡王室子弟出身,还曾经认贼作父。
难道刺史真的以为朝廷会在乎你皇亲的身份?而且江左和荆蜀,巴望着刺史去死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
因此杀了你,对于杜某来说,并不是一件不能决断之事,刺史就不用怀疑了。”
司马勋一把解下来腰间佩剑。
他这个动作,让朱序、隗粹等人齐齐拔刀,就差直接扑上去将司马勋按倒在地了。
同时陆唐走到杜英身前,和疏雨站位一前一后,形成杜英面前的两道屏障。
杜英却伸手轻轻拍了拍疏雨的肩膀,又吩咐道:
“无妨,不用这么紧张。”
司马勋看着这些人紧张兮兮的模样,嘲弄的笑了笑,随手将佩剑丢在地上:
“那现在太守可以来杀我了,杀了朝廷刺史,终归是和朝廷离心离德的大罪啊!”
朱序和隗粹等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向杜英。
杜英方才的解释,虽然也有道理,但是毕竟这是朝廷的封疆大吏······
不管司马勋还有潜藏在心底的多少阴谋,只要杜英动了手,那和朝廷之间,就只可能互相猜忌提防、越走越远。
他们在心里,终究还是不愿意走到这一步的。
杜英轻笑一声。
江左的典午正朔,他自然是没有放在眼里。
不过关中还是需要恢复的时间,至少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尤其是很有可能会成为桓温和江左世家转移矛盾的对象——这双方在荆州一旦分不出高下,保不齐又要北上来找杜英的麻烦。
“来啊!杀我啊!”司马勋大吼道,他的眼睛瞪大、脸色涨红,突起的青筋表明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极度不稳定。
杜英这一次也收起来笑容,他冷声说道:
“尔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杜英此话说出来,显然也是动了怒气。
房默赶忙想要劝说,杜英一挥手:
“余可以保你不死,也可以保护你的家眷,我关中兵马入汉中之后,甚至还能继续让你当名义上的梁州刺史,俸禄不变。
可若是一心求死的话,那就成全你!各种利害关系,自己想清楚了!”
司马勋哼了一声:“成王败寇,落入尔手中为傀儡、为败寇,何啻于一死?且杀我,有本事就杀我!
今日司马勋一死,足以让朝廷,让大司马,让这天下人看看,你杜仲渊是何等嘴脸!
还不是一样的野心勃勃的枭雄,还不是一样的想要割据关中的叛贼?和那氐人,和那些胡人,又有什么区别?!”
“氐人残暴,虐我汉家。太守恩威并施、安抚关中,自是不同!”
原本打算劝说杜英不要着急上火、留着司马勋还有用处的房默,此时也忍不住了,怒发戟指!
真以为我们文人平日里尽可能劝说你们这些武夫保持冷静、掂量一下轻重再做决断,就是好脾气,好欺负的么?
彼其娘之!
身为参谋司的谋主,他很清楚杜英在短短的几个月里为关中带来了什么,所以说杜英是枭雄、有野心,那房默无从反驳。
但他可以肯定,太守绝对不是和氐人一般无二的一丘之貉。
房默的话,掷地有声,也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