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会意,世家一般也是寻求蚕食以及和气生财,不会知法犯法还完全不在乎朝廷的想法,所以他们一般会更加倾向于给朝廷官员塞好处,从而让官员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商贾们既然能出巴蜀,那么自然也上下打点过益州刺史府的人。
至于周抚本人有没有拿,那不知道,但肯定周抚的手下人有拿的。
周抚有理说不清,为了避免自己老来名声受损,自然也会在抉择上更倾向于同意关中的提议。
当然,这样做也有些威胁周抚的意味在。
大家能坐下来好好谈、和气生财,自然是最好的。
“巴蜀只是夫君未来要筹谋的方向,而且现在巴蜀和关中的民间合作也没有受到阻拦。”谢道韫接着提醒道,“夫君也不应该把目光总放在巴蜀上,而是应该着眼于南阳、河东等地。”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做,余这不是要把重要的事放在后面么?”杜英解释。
谢道韫顿时不满的说道:
“夫君来了就说想妾身,还,还直接付诸行动。原来这只是不重要的事,所以先做?”
杜英楞然,这种送命题,真的不会做啊。
想着,他挠了挠头,茫然的看着谢道韫。
谢道韫狡黠一笑,她也只是跟杜英开个玩笑罢了。
毕竟杜英的热烈,她是能够感受到的。
杜英却突然有所动作,直接把谢道韫按住,手去解她的腰带。
“做什么?!”谢道韫惊讶的按住了他的手。
杜英一本正经的说道:
“重要的事往后放,现在当然要做重要的事了。”
“刚刚都已经完成了!”谢道韫气恼的说道。
杜英摇头:
“一开始,只是余心中对夫人的思念所驱使,归根结底这是我们的儿女私情。便是余心中怎么喜欢和愿意,总归要给关中的存亡让步,那才是更重要的事。
你我都不是因私废公的人,异位而处,余相信夫人也会这么选择,不是么?”
谢道韫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赞同也不反对。
反正绝对要给出杜英预料不到的答案。
殊不知,杜英看谢道韫只是好奇的看着他,却并不开口,便自顾自的说道:
“如今关中稳定,人心归附,可人们所愿意效忠的,是余,自然也就期望能看到未来几十年、下一代人,有资格来接替余的位置,从而继续带着关中发展。
所以现在余还没有子嗣,这就是关乎到关中安稳的重大问题,这个问题余觉得必须要夫人配合才能解决。”
谢道韫眼眸圆瞪,所以说到底······
还不等她开口,杜英就匆匆说道:
“还需要夫人的配合!”
说罢,他便直接低下头吻住谢道韫的唇。
谢道韫“呜呜”了两声,推不开这家伙,按住腰带的手也缓缓地松开,转而探向身后,摸索了两下,将半掩的窗户直接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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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京口。
京口瓜洲一水间。
自皇室偏安江左、定都建康之后,建康东侧之京口、西侧之姑孰,就成为建康守备的重中之重。
屯守此两处的,无不都是朝中重臣。
如今桓温也正在和朝廷争夺姑孰太守的位置。
至于坐镇京口的,则是辅国将军郗愔。
镇守建康门户,说好听一点,是朝廷对其的重视和倚重,但说难听一点儿,自然也就是被排除了建康府权力核心。
尤其是现在,大江防线正面的北方,胡人正在混战之中,而且以寿春、钟离等地为中心支撑起来的两淮防线,在谢尚的统带下也固若金汤。
因此姑孰和京口这两处,重要性也就随之下降。
姑孰面向荆州还好,有防御上游的作用,而姑孰向东就是大海,现在已经完全变成大江南北两岸、连接广陵的渡口。
永和十一年四月初一。
风和日丽,白帆横江。
北固山下渡口,一名衣着朴素的中年人负手而立,看着江流滚滚。
“阿兄尽管放心,此次北上,小弟会配合堂兄。”站在他面前的男子,衣着打扮年轻一些,背风而立,拱手向着中年人,意气风发。
中年人叹息道:
“这滚滚江流,大浪淘沙,到头来,多少人能记得我们?”
年轻些的男子愣了愣,我在认认真真的跟你告别啊,阿兄!
能不能认真点?
倒是站在中年人身侧,另一名身着官服的男子,微笑着说道:
“万石(谢石表字)莫要担心,江北太平,镇西将军也无太繁重任务,主要还是帮着镇西将军分担一些日常事务,以免得让其太过劳累。”
年轻男子皱了皱眉,显然对此人有所不喜,但碍于情面,还是拱手应诺了一声。
此时,看着滚滚江水的中年人,好像才回过神来一般:
“去吧,路上小心。”
这句话,就像是解开了年轻男子心中的枷锁,他霍然回首,眺望着江北,一挥手:
“阿兄,方回兄,且去,且去吧,放心好了!”
将要前往淮南担任镇西将军麾下主簿的,正是谢家老四谢万。
而站在京口码头上送行的两个人,身穿官服的自然是辅国将军郗愔,其兼任京口太守,谢家嫡系子弟在此渡江,他自然要来见一面、送一送。
更何况送谢万北上寿春的,正是谢家老三,谢安。
这个屡次推辞朝廷的封赏授官,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