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处已围起几个精致的院子。用玉石砌起墙壁,天柱石夯为地板,玄金为梁,星髓为顶,灵木组成家具,又有火铜、寒玉、紫晶等制作饰品摆放。辅以阵法调和,屋内五行平衡,温度适宜,寒暑不侵。
院中有怪石异树,引泉水潺潺而过,莲叶田田,偶见游鱼嬉水。脚下是灵石垫道,鲜花四季盛开,翠竹何惧严冬。院子虽然不大,却虫蚁不生、仙鹤常来,又有奇花异草、假山亭廊构建出丰富的层次感。种种布置,不求多么实用,但求极尽之美。
其间又以正当中一个未曾住过人、相对最大的庭院为胜。自然是为郝仁这位黑袍老祖所留。
也不知是神意门七弟子中哪一位的手笔。
倒是与苏予宁一个风格。若非知她刚醒过来不久,郝仁定会将这花里胡哨的布置按在其头上。
他已经成功地与柳宗元等人沟通,得知前事。原来当时吞天蟒张了巨口,将海水与荒岛一同吞入腹中,众人心知不敌,又无法短时间内从那巨大的吸力中逃脱,只好合力下坠,落到山腰,钻进了一处秘境中姑且躲避。
这会儿倒是能出来,但他们在秘境中颇有些发现,疑似找到了不少与曾经的神道宗相关的痕迹,或者能补全神意门残缺的道法。便求老祖宽限些时日,郝仁自无不允。
交流完毕,回过神来时,正见到谈念娣将十九位婴儿托给夏采芹照料,人又飞上了高空,围着“摩天崖”飞快地转动。
一边打量,一边寻找着什么。
不多时,她的身形渐缓,忽然双手下压,往上一提。只见围绕岛屿的海水蓦地沸腾,一道白光冲了出来,飞到了其手中,正是黄泉村王大爷所留的那块棋盘,此时纵横十九路黑线皆已消失,九星不显,化为一块干干净净的白板。
谈念娣将这白板托在手中,目光又投向了摩天崖封顶的某处,随着她的注视,石块开始震颤翻转,有光华自地底冲出,山顶的平地向南扩展,伸出了好大一块正方的平台。
白板自她手中飞了下来,在空中旋转着,越来越大,终于落入那平台上,正与平台等大,严丝合缝地盖上。随即有黄光亮起,地上有横竖的黑线慢慢显现,棋盘似乎消失,又似乎与山体相融。十九路纵横的黑线,在地上划出了一块块等大的、土黄色的石砖来,每一块上皆有种种异兽的虚影,以郝仁的见识,尚不能认全。
不远处的灵潭中飞出水线,浇灌到棋盘上,最终在石块的缝隙中缓缓流淌,循环不休,石块上的虚影在灵泉的洗刷下渐渐凝实,落到石块上,化成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图案。
谈念娣伸手去海面虚抓,先是捞起了一根扁担,直挺挺的非木非竹,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郝仁有些眼熟,正自想着,夏采芹在一旁提醒道:“巴五爷!”
果然是巴五爷卖豆腐时挑担子所用,未曾被时光完全腐蚀,显然曾经也是一件不凡的法宝,只是此时已经褪光了灵性,失尽了威能,只是寻常的一根扁担而已。
谈念娣挥手,让扁担悬浮在身侧,伸手又捞,这回飞出的是一个半人高的铜鼎。夏采芹又道:“酒坊!”
乃是酒坊何三姑盛酒的器皿,这会生满了铜锈,双耳残缺掉落,依稀剩个形状。
青铜鼎又浮于空中,谈念娣双手连连抓取,刷刷刷,各色的光华飞起,又有七样物事来到了其身侧,郝仁与夏采芹只能辨别出四件:第一个是农夫汪七爷家中悬挂于墙上的金葫芦,此时金光不再、唯焦黑一团;第二件是个残破的花瓶,却不知是何家所出;第三件同样不知出于哪里,呈常见的剪刀状;第四件则是一颗缩小的松树,疑似村中吴田虎所待的丘陵上生着的那棵。
剩余的三件,认不出原型:一个是黑乎乎的板条,手臂长短;一个是圆溜溜的珠子,拳头大小;一个是方砖模样,上面有个半圆的断口。
谈念娣略一思索,加上扁担、青铜鼎,合计九样物事登时又飞了起来,往摩天崖山顶的平台上飞去。平台石块缝隙间的灵泉在流动中越发地稀少,又不断地自旁边的灵潭中吸取补充。
但见光华大作,纵横的黑线如渔网般闪烁,渐渐上浮,化作了一个“定”字。接着兜住了飞来的九样残存的法宝,将它们往平台上拖去。扁担飞往东南,铜鼎飞往西北,葫芦飞往西南,花瓶飞往东北。疑似与吴田虎有关的松树却落在正中。余下的四样分别在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安顿。
接着形状、色彩、大小,尽皆模糊,落在平台上的九样物事隐去了身形,化作棋盘上的九星。灵潭中不断地洒来泉水,一时间九星黑光大盛,松树所化的天元处,渐渐地凸起,最终化作一个四方建筑,石砖所砌,下宽而上窄,形似覆斗。上有龙头、水道,又生出八尺表、仰仪、景符、日冕等物件,原来是个观星台。
谈念娣怔怔地看着,久久没有动静,最后,她喃喃自语:“一切,都因你而起。”
随着话声,观星台轰然破碎,石砖皆成粉末,却不散开,又飞舞着,凝聚集合成一栋栋简陋的石屋。九星隐去,平台上一块块石砖也似融化般流动了起来,化作高矮不平的泥土地,光秃秃、黄苍苍,甚是难看。
谈念娣伸手又抓,这次从海水中抓到了来自于其父亲的折扇扇面,这扇面似是普普通通的纸质,此时不仅不湿,也没有任何破损、脏污的痕迹。
她将扇面展在手中,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