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直下了一天一夜,雨慢慢小的时候天也黑了,从洞口望出去抹黑一片。
苏二叔放心不下自家拴在外头的牛,披上蓑衣就要出去看看。
苏凤章连忙给拦住了:“二叔,这外头天都黑了,山上的路你也不熟,刚下过雨地滑的很,这时候出去太危险了,还不如等天亮了再说。”
苏二叔一心挂念那头牛,还说:“怕什么,我也是从小在月溪村长大的。”
“爹,要不我去看吧。”苏草章说道,不等两人反应抢过蓑衣就跑了。
“哎,你慢点。”苏二叔急声喊道,这会儿倒是有些后悔了。
比起牛来,自然是儿子的性命更加总要。
苏草章一走就是好久,弄得洞里头的人都心惊胆战起来,苏二叔好几次要站起身往外走,苏凤章只得说:“二叔,我陪你去吧,咱俩还能有个照应。”
他这么一说,苏二叔反倒是犹豫了:“不行,你可不能冒险。”
倒是村里头的猎户齐康站了出来,说:“我去吧,我对山里头熟。”
齐康不是苏姓,不过他娶了苏家的姑娘,也是第一批跟着上山的,跟苏家的关系不错。
“我跟你一起去。”苏二叔喊道,总不能让别人去冒险,他这个当爹的却当缩头乌龟。
谁知道两人还没出去,苏草章就跑回来了,身上都是泥巴,看着似乎摔了一跤,但好歹还是全须全尾的。
苏二叔一把抓住儿子:“你怎么才回来,摔着没有?”
苏草章不在意的哈哈一笑,喊道:“爹,山下的水退了。”
“什么,水退了?”苏二叔先是惊喜,又是恼怒,捏着儿子的耳朵骂,“你胆子倒是不小,让你去看看咱家的牛,居然敢直接下山。”
苏草章连忙求饶:“爹,疼,我没下山,我就是站在山坳那边往下看了一眼。”
村长也听见了声音,走过来问道:“草章,山脚下的水真的退了,天这么黑你哪能看到?”
“月亮不是出来了吗,有水的地方发亮,我往下一看,咱村子那一块都是黑乎乎的,水肯定退了,就算没退也不深。”苏草章这么说道。
也有人觉得不对,齐康就皱眉问:“这不大对啊,下了一天一夜的雨,这雨才刚停,按理来说正是水位最高的时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退了?”
苏二叔却说:“不管为什么退,水退了总是好事,等明早咱们就能下山了。”
这两天雨那么大,大家伙儿都以为要在山洞里头多待几天,有几家粮食不够的难免忧心忡忡,听了这话反倒是高兴起来。
苏凤章却不觉得轻松,他抬头正好迎上村长的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苏二叔听见了,不明所以的问道:“你们俩叹什么气,这不是好事儿吗?”
苏凤章解释道:“月溪村处于上游,水位退得这么快只有一个原因,下游又有堤坝决堤了,否则的话就算河道通畅,水位也不会降的这么快。”
这话一出,原本兴高采烈的山洞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决堤啊,那可是青州,著名的鱼米之乡,之前就决堤了一次,再来一次的话岂不是变成了汪洋大海。
物伤其类,都是老百姓,月溪村的人不免也为青州那边操心起来。
村里头还有一个姑娘外嫁到下游村庄的,这会儿当娘的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苏凤章不免后悔说了这话,连忙挽回道:“不过既然水位退了,只要不再下雨,大家伙儿明天就能下山,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天爷在捉弄了一番之后,倒是难得给了个好脸,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村长先派人下山查看了一番,确定水位已经退了,甚至月溪的水位已经露出了青石,这才决定带着大家一起下山。
村里头到处还有洪水淹没过的痕迹,原本已经被踩得结实的泥路都变成了泥浆,走过去就能沾你一身,甚至还有两户人家的茅屋塌了一半。
苏凤章带着一家人回到老宅,大门上的锁还锁的好好的,水淹的痕迹只有成人小腿那么高,打开大门一看,院子里头倒是还有一些积水。
苏兰章一直惦记着的那棵桃树看着还好好的,只是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活下来。
苏赵氏忙不迭的带着人进去收拾,看着被泡的家具心疼的不行:“这可是上了年头的好木头,这么一泡都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趁着有太阳搬出来晒干,用肯定还能用。”就是难看一些罢了。
“灶头也进水了,柴火也湿透了,枣儿,你帮我一块儿搬出来,不然待会儿烧饭都点不着火儿。”魏娘子也叫道。
苏凤章踩着凳子将梁上吊着的东西一一放下来,他们家屋子高,放到梁上的东西都没浸湿,只有一兜芋艿泡水了,不过看着也还能吃。
“二哥,这里有鱼。”苏兰章忽然大呼小叫道。
过去一看,却见院子里头的低洼处还有一个残存的水坑,更加让人奇怪的是水坑里头居然有两条鱼,大的是草鱼,小的是鲤鱼,重量还不小。
“这鱼是怎么进来的?”白姨娘出来一看也觉得惊讶,他们的大门可关的好好的。
苏凤章倒是笑了:“管他是怎么进来的,中午咱家吃鱼……”
“罢了,送二叔家去吧。”差点忘了他们家还在守孝,有鱼也吃不成。
苏兰章脸上流露出几分失望,又说道:“二哥,我能养这条鲤鱼吗?”
白姨娘皱了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