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柳夕月孤零零地坐在一张圈椅上,茫然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神空洞虚无。
她从魂狱中清醒过来已经好几天了,但精神依旧不好,即使现在也长期处于懵懵懂懂的状态,在平时,有时候她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幅幅画面,常常无法自控地走神,像突然睡过去那样,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场景。
梦境里,日常和杀戮来回切换,像是观看损坏的放映机,往往上一秒还是和秦毅一起吃饭聊天的画面,下一秒她就扭断了秦毅的脖子。
梦境里,即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秦毅的对手,但在魂狱中,秦毅还是三番四次的被她杀死。
这些断断续续的幻觉让柳夕月不敢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度过了魂狱……兴许她只是清醒了,但已经疯了。
她觉得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些东西,或许……这就是换取力量必须的代价。
地下公寓里通风换气扇慢悠悠地旋转着,功率并不大,房间里有些燥热。
冰箱里散发着一周前开封的半盒牛奶腐败味道,冰箱旁边的玻璃箱内,日光模拟灯下的盆栽已经枯萎,屋子里空气浑浊干燥,让人的心情也起伏不定难以安静。
秦毅说很快就要来见她,但说实话,她还没准备好和对方见面,她现在思绪很乱,可能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来修整梳理,让自己的心理状态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柳夕月强迫自己不去想关于自己的事情,开始思考起圣堂中发生的种种事,对了,在她开始进行进化仪式之前,白沐风的镜子迷宫项目是她负责的,也不知道现在这个项目的进度怎么样了,算起来也快要好几个月了吧。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柳夕月用力眨了眨眼,迫使自己显得更加清醒一些。
她想张嘴应答一声,但干涩的喉咙让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她只得从圈椅上站起来去开门。
门开了,秦毅站在外头对她微笑,他的穿着打扮完全就是猎人的模样了,白色的亚麻布衣外加一条黑色皮带,皮带左侧挂着刀鞘,从刀柄样式来看那应该是一把炎刃。
“你来了。”
柳夕月随口招呼了一声,重新回到圈椅上坐下来,她本以为自己会有许多话想和秦毅说,但等秦毅到了之后,一时间居然想不出来了,于是只好像个坏掉的人偶般倒在椅子环形的扶手里,微微摇晃着脑袋。
秦毅迈入房间皱了皱眉,循着气味走到冰箱边上,打开冰箱后一股恶臭扑面而来,里面那半盒牛奶已经腐败得不像样了,打开冰箱门的瞬间,房间里就充满着蛋白质变质的味道。
他将坏掉的食物和饮料都丢进垃圾桶,将垃圾袋打结之后放到外边的门口,紧接着走进了盥洗室。
柳夕月听到水龙头被打开的声音,她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到秦毅端着一小盆水走了出来,来到那枯萎的盆栽前倒了一点水,最后在门框边将换气扇的换气功率调整到最大。
这时,柳夕月才察觉自己有好多该做的事情都没做……看来她之前养成的生活习性都忘掉了。
这也是因为刚刚经历魂狱的原因吗?
柳夕月不禁这样揣测。
“看来你还没有镇定下来,这很正常,只要多回忆一下现实发生的事情,少去想在魂狱里经历的那些就可以了。”秦毅说,“那些都是假的,只是被恐惧包装的幻觉而已,什么都代表不了。”
“哦……是吗……”柳夕月说话断断续续,“哥,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嗯?”秦毅愣了一下,“夕月就是夕月。”
柳夕月抬头茫然地看着秦毅,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人类的本身不会因为外界其他人的评价而发生改变,除非是当事人自身想要发生改变,如果夕月你是想让我给出一些描述性的名词,那么真的非常困难。
标签式的名次不适用任何一个复杂的人,只能对一个人最浅显的直观印象进行总结,换句话说,这个问题更多的人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想知道被问的人对自己的好感如何。”
秦毅像是一个教授一样进行了一次科普解答,然后停顿了一下,悠悠道:“这种问题对我们没有意义,你当我们在一起几年了?我们拥有共同的十年记忆,然后拥有与对方相处的不同经历几百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们更了解彼此,所以……我怎么可能给出那种笼统而复杂的形容词呢?”
柳夕月黛眉微蹙,眼神有些疑惑,她当然听懂了秦毅的话,但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她想要的……想要的是……更加深入的回答。
柳夕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后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能麻烦你帮我泡杯咖啡吗?罐子在厨房的吊柜里。”
“当然没问题,在这里等着,我还能帮你做点简单食物,我在冰箱里看到了鸡蛋,那应该还没坏。”
柳夕月听着秦毅在厨房忙碌的声音,心绪久违的平静了下来。
或许现在的纠结只是因为魂狱出现的某种症状,只要过段时间,那些不可思议的疑惑就会从脑子里消失吧,能和哥哥这样一起生活就已经很好了,况且现在他们都变成了血族,寿命足够长,还有许多时间去解决那些问题。
秦毅端着一盘煎蛋和咖啡走了出来,随手放在旁边的小圆桌上。
“趁热吃吧。”
柳夕月俯下身去吃蛋的时候,秦毅蓦然开口:“白哥的神术已经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