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渊并没有睡着,星痕这半起不起的这么一下他也只是默默的坐起来,理了理自己散乱的发丝。
慢条斯理的把发丝理顺了之后他往后看了一眼,默默起身行礼,不管什么时候,礼节总是不能丢的。
辰翎看了他半天了,星痕对此战战兢兢,他家主人想一出是一出,喜怒无常的,别把帝君给惹了。
可是辰翎并没有生气,他走过来和星渊并排坐下,一起望天。
星渊一愣,直觉辰翎有话要说,于是轻轻推了下小山一样卧在后面的星痕,“你先回去吧。”
星痕甩甩脑袋站起来,看看星渊,再看看辰翎,敏锐地察觉到这气氛不大对头,默默走了。
星渊打了个响指,浮在半空中的巨大建筑慢慢显形,旋转的云梯慢慢往下稳当当的停在二人面前。
“帝君,坐在这里荒郊野外的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聚星殿请吧。”
辰翎望着他,视线在他右眼角下方的细小墨痕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摆摆手:“不必,咱俩之间并不需要如此虚礼,坐哪里都一样。”
星渊无奈,只好跟辰翎一起坐在星河岸边。
星河无白天,看到的永远都是满天闪烁的点点光芒,有时候还能看到一两颗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再落进水中,溅起小小的水花。
“星渊啊,这星河的景色你看了上万年,可曾有什么时候觉得厌倦?”
辰翎难得没有了人前那副冰冷的架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干脆枕着手臂躺在了河岸边。
星渊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也许去见过了雪吻,也许知道了他和雪吻之间那所谓莫名其妙的隔阂。
星渊淡淡道:“职责所在,谈不上什么厌倦不厌倦。”
“……哈哈,职责……”辰翎听完便轻笑起来。
“难道不是么?”星渊也躺下,望着满天璀璨,也许是真的看得太多,他眼里一点动容都没有,“那么帝君您即位这么些年,六界,不,不说六界,九重天的四时美景,您都看腻了吗?”
辰翎没有回答,转而问了个另一个问题:“之前,你可曾想过也许有一天,你也可以坐上这个位置?”
星渊一怔,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但他还是迅速答道:“没有,从未想过。”
“为什么呢?”辰翎似乎有点迷惑,“我之前听说,星渊大人名冠天下,却清高的很,明明手握大权,却不肯坐上这个位置来个名正言顺,不觉得可惜么?”
星渊听笑了:“您到底想说什么啊,难不成您坐上这个位置,也曾后悔过么?”
说完星渊重新躺回去,到底是没把这种完全没可能的假设放在心上。
是啊,他都选了这条路了,既然选了,又怎么会后悔呢,如果预先知道自己会后悔,他为什么又要选呢,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他阖眼休息,却听到旁边辰翎轻声说的两个字。
“有过。”
星渊缓缓睁开眼,眼底倒映着天空中的闪烁,让他的眼眸看起来也晶璨一片。
他没问为什么,因为他觉得他也许猜到了辰翎为什么会说后悔过。
“你呢,可曾后悔过?”辰翎问道。
“我后悔什么。”星渊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我从没有选择这个位置的yù_wàng,说起来您也许不信,我大约是整个六界中唯一一个没有对这个位置动过心的。”
“至于为什么,您说您后悔过大约也能明白,我要的其实不多,守着这一方永恒的夜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拥有可以将整片星空当成礼物的资格。这个资格,不是什么人都有。”
他偏过头看着辰翎的侧脸说:“在其位,谋其事,有些东西啊,选择了就是注定了的。”
辰翎没看他,“你决定了么?”
“本来还没决定,但是这么一谈,我忽然就想通了。”
星渊头一次这样跟辰翎说话,说实在的从刚才开始他已经僭越太多了,但他不知怎的,听着辰翎跟他说这些罗圈儿话,他忽然就把自己心里的话和盘托出了。
星渊坐起来,才发觉辰翎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望向他的眼眸里一片冷淡,那么这么看来,他是听懂了的。
“星空或许不比天下更美丽更诱人,”星渊顿了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眼角下方冰墨的痕迹,迎着辰翎森然的目光还是继续说下去。
“不过您放心,我向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我只会竭尽所能,将我的星空送出去。”
辰翎:“……”
良久,他才慢慢坐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星渊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辰翎整理完了,冷淡的撂下一句:“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
他刚准备走,星渊犹豫之下还是脱口而出:“那您呢?今年绕这么一大圈,您到底是想确认什么呢?”
辰翎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去看看她吧,她怕你生气了,一直很担心。”
说完便继续往前走,离开了星河。
星渊愣住,半晌才低声说:“我可以理解为,您这是放弃了吗?”
星痕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来了,小心翼翼地走到星渊旁边,“大人……你还好吧?”
星渊像是如释重负了一般,摸了摸星痕毛茸茸的大脑袋,笑道:“我很好啊,不能比现在更好了。”
星痕:“…………”
这人别是疯了吧?不对劲……
星渊没有耽搁很久,辰翎离开后不久他就回到了西鹭宫,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