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溅的鲜血喷得云羿满脸都是,这一刻他愣住了,长安城的乞儿每年会死很多,有食不果腹饿死的,有三九严寒冻死的,有偷东西被人抓住打死的,从小到大他已经见惯了死人。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种身首异处的死法,更不会想到这是他亲手所为。
看着那具栽倒的无头尸体中不断喷出的鲜血,云羿心头泛起一股沁骨的冷意,胃里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一股浑浊泛酸的胃液逆流而上,溢出嘴角。
片刻的愣神给了那两个道人可趁之机,转身急挥长剑,云羿有感慌忙向前急扑,由于未能完全避开,背上立刻传来一股凉意,一阵热流自后背溢出。
“瘦皮猴!”被紫袍道士死死拽着不得挣脱的胖子凄声尖叫。
死意笼罩上云羿心头的那一刻,无尽的恐惧接踵而来,但随之在后的是对恐惧的正视,以及对生命的渴望。
心生此念,云羿转身急挥长剑,架住二人兵刃,起脚踹飞那年长的道人,抽剑刺向年轻的道人的心窝。
后者见状,慌忙后撤躲闪,云羿忍住背后伤痛,咬牙追击,长剑频频猛砍,对方眼见避之不及,只能挥剑硬接。
剑不同于刀,本身就不适合猛砍,双方对砍片刻,所用长剑皆多出了数道豁口。
由于后背上的鲜血喷涌不止,云羿开始觉得头晕,心中急切,便一改刚猛攻势,歪身避开对方剑势,旋身猛踢对方小腿。
随着一声胫骨断裂的脆响,对方惨叫着斜身,云羿急忙上撩长剑,自对方喉咙下划过,带出一簇娇艳的血花。
杀掉此人,云羿的眩晕感愈加强烈,但他不敢也不允许自己倒下,摇晃着冲向那一脸惶恐的年长道人。
那道人见他扑至,强打精神挥剑迎击,两剑相碰,云羿所持长剑不堪重负,应声而断,他人也踉跄着后退。
那道人见状,面色转惧为喜,随即再转阴狠,踏地急冲,急挺长剑刺向云羿咽喉。
这一瞬间,云羿听到了胖子撕心裂肺的呼唤,但他并没有给予胖子丝毫回应。
眼见长剑紧逼咽喉,云羿陡然歪头蹲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对方发出的致命一击,与此同时,手中断剑急挑,洞穿了对方心窝。
“你……”那道人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云羿,前扑倒地。
云羿此时已经油尽灯枯,无力躲闪,被那道人的尸体压住。
“瘦皮猴,瘦皮猴……”胖子奋力挣开了紫袍道士的手掌,连滚带爬地上前,推开压在云羿身上的尸体,抱起他语无伦次地道:“挺住,挺住,你他娘的给我挺住……”
云羿听到了胖子的叫唤,却无力应答,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昏迷中仿佛置身一个无边的巨大蒸笼之中,觉得浑身燥热难耐,胸腔之中好像充斥着一团火焰。
他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跑过去……
“啊!”云羿惊叫着坐起了身子。
“瘦皮猴!”胖子闻声立刻跑到了他身旁:“可算是醒了,你那天背上都是血,我都想为你准备后事了。”
云羿愣了一愣,片刻后意识彻底清醒,见自己此时正处于一间屋舍内的床榻上,心中不由起疑,扭头再看胖子,心中疑云更加浓重。
胖子此时已经不是那副叫花子模样了,梳洗的很干净,身着蓝布道袍,头挽道髻,虽不威武却很神气,脸上之前被众乞丐打出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这是哪里?”云羿茫然发问。
“那牛鼻子的道院,叫什么乌角别院。”胖子说着坐到桌旁提过了水壶:“先喝点儿水。”
云羿接过水壶仰头牛饮,喝得太猛被水呛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胖子抢过他手里的水壶,拍打着他的后背为他顺气:“慢点儿喝。那牛鼻子给的膏药当真神异,涂身上伤势就好了许多。”
待得咳嗽消停了,云羿伸手摸了摸后背,感觉背上伤口已经结痂,便再摸脸颊,也感觉不到肿块
胖子屁颠屁颠的取来一面铜镜:“你看。”
云羿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和胖子一样的装束打扮,便摆手让他放下铜镜,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了,可把我吓坏了。”胖子咋舌道。
云羿还想再问,那紫袍道士却突然推门而入:“伤好了就起来,磕头拜师。”
“你到底是谁?”云羿皱眉发问,虽然对方救了他的性命,但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令他很是反感。
“贫道乌角子,俗家姓左,单名一个慈字,即将是你的师父。”紫袍道士笑吟吟地道。
“谁要当你徒弟?”云羿翻身下地,拉起胖子想外走去。
左慈侧身让开道路,目送他走出房间,说道:“骆家道在三辅地区信众颇多,你杀了他们三个门人,出了这乌角别院怕是活不过明日。”
云羿闻言一愣,随即止步回头:“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少年郎不要太冲动,你焉知贫道是在害你?”左慈撇嘴冷笑。
“差点被你那张破符咒折腾死,不是害我又是什么?”云羿怒气心生,不由得抬高了声调。
“你现在不是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么?”左慈又道:“不吃点儿苦头,你怎么成长?你可知道贫道那两张符咒帮你打通了任督二脉,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造化。”
左慈说完见云羿皱眉不语,知道他没听明白,又道:“你是不是经常会感到心悸心烦,睡眠也不好,还有耳鸣眼花、盗汗、腰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