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开始自救救人,忙的热火朝天,王丰更是不辞辛劳,专挑危重的人救,半日之间救下了近百人。
奋力营救了半日,百姓们都十分劳累,气力有些不继。王丰看见,当即写了文书,叫几个百姓去衙门申领钱粮,好让百姓们能饱餐一顿,养足精神,继续救灾。
然而那几个百姓去了片刻,复又垂头丧气地回来,对王丰道:“管理钱粮的仓官儿说知府大人已经跑了,这份文书是假的,他不肯放粮。王公子,知府大人真的跑了么?”
王丰闻言,沉默片刻,知道此时民心不可散,于是撒谎道:“知县大人的确是被洪水冲走了,如今生死不知。但知府大人却还在,只是受了重伤,如今不便见人罢了。他已经委托了我暂时全权打理扬州府之事,有扬州府大印为证。”说着,王丰抬手将知府大印举起来,让周围百姓观看。
百姓们看了,这才坦然不疑。
当下王丰领着人一起去粮仓。那管理粮仓的仓官却依旧强横,即便王丰手持知府大印也拒绝听令。王丰心下焦躁,要知道如今扬州府遭灾,百姓房屋被毁,家中财物多被席卷一空,粮食即便没有被冲走,但泡过水之后也会很快发霉,不能食用。换言之,如今扬州乃至大江沿岸到处都是嗷嗷待哺的饥民。
这种情况下,倘若官府不放粮赈灾,百姓根本不可能活的下去。
而且就王丰观察,扬州府的粮仓周围也有大量水迹,仓库墙壁损坏的地方更是不少,里面的粮食多半也进水了,此时不趁早拿出来食用,难道等着发霉吗?
眼见那仓官态度强硬,王丰当即怒了,走上前去一脚将其踹翻,大喝道:“我有知府大印,代行知府之权。如今百姓遭灾,事急从权,必须开仓放粮,违令者,立斩。”
那仓官大叫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代行知府职权?”
王丰道:“我乃今年新进的秀才,家父乃台州知府。按照朝廷律令,在某地官员发生意外,无人主政之时,吏部或是州刺史有权指定佐官或是当地有功名的士子暂时署理庶务,等待朝廷派遣的新任官员到来。如今我执掌知府大印,代行职权,名正言顺,有何不可?”
仓官叫道:“我扬州府这么多官吏在,你区区一个秀才何敢放肆?再说你的吏部公文或是刺史批文呢?没有公文,你就是居心叵测。说不定你这大印也是假的!”
王丰一脚将仓官踹飞,让其不能说话,随后转头对看守粮仓的军兵道:“刺史府的批文明日就将送到,你们现在是乖乖让开,还是要顽抗到底?放心,我有知府大印,放粮的命令也是我下的,日后朝廷怪罪下来,自然由我一人承担。但你们现在若是不遵我令,可就不要怪我了!”
众军闻言,迟疑了一下,纷纷让开了道路,当下王丰喝令管粮的军兵拿粮册来,随后点了十数人进仓库清点搬运粮食。
然而清点之后,王丰便即愣住了,原来粮册上本来记载有十二万三千六百石粮食,但实际却只有二万三千六百石,整整十万石粮食不知所踪了。
当下王丰急忙将仓官叫来询问,仓官见事情败露,不由脸色灰败,双膝跪地痛哭着道:“都是知府伙同府丞、典史、兵马都监他们一起干的,与我无关啊!我这里另有一份账簿,详细记载了知府倒卖粮食之事,我是无辜的啊!”
王丰接过账簿看了看,又盯着仓官沉吟了半晌,这才道:“我信你了。不过你身为仓官,眼看着他们倒卖粮食却不举报,反跟着同流合污,一起分钱,虽然拿的是小份,但也有罪!你必须要将功折罪才行。如今赈灾是头等大事,你可全力调运粮食,不得使灾民饿死。待到赈灾过后,我自然上奏朝廷,不但免除你的罪责,反还要给你请功。”
仓官闻言大喜,随后又皱眉道:“这固然是好!但如今扬州府官府、驻军尽皆废弛,百姓尽皆遭灾,全都指望赈济,这区区二万余石粮食分给数十万灾民,也根本撑不了几天啊!”
王丰道:“无妨,我当立即上奏扬州刺史府,叫调拨钱粮接济。粮草从金陵运来只需数日,等到灾民聚集起来,粮草也该到了。”
仓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当下王丰写了文书,将扬州府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请侠女日夜兼程送去金陵,交给扬州刺史潘树藩,一来是请求免除自己擅自行使知府权力之罪,请刺史尽快安排接替之人。二来则是请求调拨粮食赈灾。
待侠女去后,王丰命人架起大锅煮粥,城内百姓人手一碗,参加救灾的百姓则另加一碗,一时民心大安。
当下王丰趁着大家集中起来的时机发布了政令,将扬州城分为八个片区,指定了八名德高望重的士绅领头,负责各片区救灾之事。所有青壮一分为二,一半负责清理街巷,搭建临时房屋,使百姓们今晚能有地方住。另一半则点起火把继续清理废墟,四处搜寻被困的人。
王丰亲自带队,用灵镜照射四周废墟,凡有被困灾民都逃不过灵镜的搜寻。王丰只负责发现,然后指派人员前去救援,一个时辰之后整座扬州城都被王丰转了一圈,所有被困之人都得到了及时的救助。
经过一夜奋战,城内被困的活人都被救出来了,其他的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经过清点,仅只是扬州城内昨夜便救出五百七十八人。但死在洪灾中的人却也达到了一千零二十三人。
这还只是扬州一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