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里的话,当着嬴歧的面,田地当然是不会说出来的,他只有笑笑。
“如此,还就多谢郡守,若是等吾回齐,取得齐王之位,必定不能忘郡守今日之情!”
既然是秦王要给他传话,那说明这话就非常重要,而且是借着嬴歧的嘴巴,那这嬴歧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说成什么样子,对他就至关重要了。
田地现在是身无长物,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只好给嬴歧一个承诺,以期得嬴歧的坦诚相告。
唉,当年的齐国公子,又何曾这样的憋屈了。
嬴歧一笑,笑得很奇怪。
说不上嘲弄,但也说不诚恳,反正田地就是知道,对于他的承诺,嬴歧根本就不在乎。
“公子无需多礼,我来此只是公事罢了,公子离开咸阳的这段时日,齐国主要发生了三件要事,其一,齐王薨,新君即位,其二,大将军匡章等人,私回领地,不尊王令,在等着拥立公子,其三,齐国满城风雨,说齐王之死,颇有蹊跷,传言齐王之死,是田芒与田文密谋。”
嬴歧是言简意赅,临淄送回来的信息很多,几乎每天都有,最后他总结归纳出了这三点,这些田地应该都能用得上。
闻之这话,田地沉默了一阵,之后又疯狂地大笑起来。
这种笑,是那种歇斯底里,无所顾忌的笑。
“哈哈,秦王还真是好思量,好谋划,一月多前,我离开秦国之时,都还不知道,我要去往齐国,就还以为只是游历。
等我到鄢城的时候,才有秦王信使,说我要去齐国,父王病危了,如今,在郢城遇到郡守,可算是将一切给弄明白了,秦王对我齐用心之良苦,还真是让我所思不到啊!”
说到这里,他这个堂堂七尺汉子,居然眼睛热了起来。
一个心高气傲、前途无量的人,突然遭遇人生中的大劫,几乎所有的一切,在一夜之间失去,是何等的心塞!
他所有的委屈,都来自他那颗不服输的心,不愿意被他人摆布的心,到了郢城,下一站就要彻底离开秦王了,没想到在这之前,又来了这样一出,他还是没有摆脱秦王的算计。
念及此处,田地怎能不心痛。
“不知道公子想到了什么,烦请告知于吾,吾好禀明我王!”
嬴歧却是不理他,他只是记着自己的王令,因为这是无意义的事情。
“哈哈,秦王不仅要控制我的身,更是要控制我的神,也好,我这就告诉你,秦王的心意,我都尽知,此番我前去,会顺着秦王的心意,直接去匡章处,高举大旗,争夺王位,也请他谨记,有朝一日,吾必要伐秦!”
田地又一次笑了,这次得笑声中,没有了委屈,就只有痛快,只有豪迈了。
瞬息之间,让他彻底变了。
嬴歧也不理会他的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公子之言,一定带到,等公子到了齐楚边界,自会有人接应!”
他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没有多余的交谈,又一个人离开了。
接应!
还不是秦王以他的身份,为他准备好了这一切。
这一刻,田地再也不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