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看那儿”
温谢身子往后仰了一点,让温思远能看到车外的人。
季云霖也转了头,朝着温谢指的地方看过去。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黑色风衣,黑色围巾,黑色裤子,黑色皮靴。
甚至耳饰都是黑的。
身形瘦弱,似乎风再大一点,她都要躺在那里。
和温谢的妈妈躺在一起。
她眼睛里盯着的,是喻琬的碑。
戴着口罩,但依稀能分辨来,她在说些什么。
温谢有一种直觉,这应该是她从未谋面的小姨。
车里没人说话,散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温谢其实还蛮想知道的,她能说些什么。
过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钟,那人才离开。
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了墓园。
“喻琰的腿,受过伤”
白景声打破了寂静,惹的三个人都去看他。
“听说是挨了一枪,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像这样走路”
温谢继续回头,那个女人还没走出视线,一深一浅,似是忍着痛。
s市今年多雨,即使今天没下,空气里依旧泛着潮湿阴冷。
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喻琰。
墓园被打扫的很干净,灰白色的基调,四周都种着绿植。
温谢沿着小路走过去,顺带看了看她妈妈的邻居们。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过,还是喻琬的照片最为好看。
彩色的全身照,喻琬穿着淡绿色的碎花裙,秀丽的波浪长卷发垂在胸前,耳朵上戴着两颗小珍珠,整个人灵动活泼,看着镜头的一双笑眼,把温谢倚骼铩
“妈”,喻琬给她放了一束她最爱的黄玫瑰,“女儿来晚了”
两簇黄玫瑰,一左一右。
照片上的人还是那样淡淡的笑着,看着她。
温谢却觉得有个人就在她身边,抚摸着她的头。
“这裙子是她最喜欢的,也是我给她买的第一件礼物”
温思远想起那天,喻琬因为考试发挥的不好,哭的稀里哗啦,结果,一件裙子就给止住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因为我爱你啊”
他因为家庭原因,从来没听过父母说爱他。
可是在喻琬这里,他能得到和别人一样的被爱的权利。
喻琬很容易害羞,就连凑上来蜻蜓点水般亲他一口,都会害羞好半天。
那时候穿上裙子和他拥吻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给她世界上最好的生活。
可是这并没有实现,好景不长,喻琬倒是住上了最贵的墓园。
季云霖对着喻琬深深的鞠了一躬,从前是跟着自己的父母来,现在是跟着温谢来。
他能照顾好温谢的,他相信。
温谢把手伸进脖子里,冷的她颤抖了一下,拽出一块用红绳穿着的玉。
用手滑动着上面的“y”,一股暖流流进心里。
“妈,你看,这玉还好好的,在我这儿呢”
温思誉那儿也有一块儿,不过是假的。
莫姗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找个想巴结莫氏的人写份鉴定书,容易的就像是在大街上买糖。
“我会保护好它的,妈妈就放心吧”,洁白的玉攥在冻的发白的手里,眼神里却满是坚定。
温思远不想打扰母女俩,给季云霖使了个眼色,朝着来时的方向走。
走一两步还要扭头去看一眼,看女孩乖乖的站在那儿,嘴唇微启。
“他没事吧”,温思远先开了口,打破宁静。
季云霖顿了一下,知道他说的是谁。
“死刑缓期”,季云霖回答。
虽然没有审理案件,但是就凭给车子做手脚害死了郝平夫妻俩,就已经足够了。
温思远不是不想去看他,只是见了面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从早到晚。
温老爷子下令扔了温思誉所有的东西,就连他的房间都被当成了杂物间。
温氏的所有亏空,温思远只能用w集团去补。
“那你呢?”
温思远掏出烟盒,递在季云霖面前。
十几年没怎么抽烟的他,回国的第二天又重蹈覆辙。
季云霖想了想,没接。
也没再说话,只是看着温谢的方向。
她不喜欢烟味的。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温思远的声音和季云霖的手机铃声一起响起。
是一条短信。
只有五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
刘天庆死了
温思远也能看到屏幕,季云霖并没有防着他。
三十秒之前,他刚问出口。
“刘天庆在哪儿”
刘天庆就是温思誉的家庭教师,文武双全,叫他是贴身助理也可以。
其实他是后来的,在第一位教师心梗发作死了之后。
年仅十六岁的他,淋着大雨,在温宅前站了足足六个小时。
是温思誉拒绝他的,也是温思誉点名要他的。
温思远回国后就没见过他,这才纳闷儿。
按理说,温思誉身边最亲近的人,应该就是刘天庆,而不是白景声。
“有关系”
温思远也知道,他说的是他和齐航。
那个营救人质失败的警官。
“有证据吗?”
温思远也听过那个组织,他倒是不知道,刘天庆还有那么大能耐。
“有执行任务的特种兵见过他”,季云霖想起高晨,他身上的伤还触目惊心,“他的外号叫森”
温思远这下有点被惊到了,他居然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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