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张太后沙哑着喉咙出言道:“既然已经没得选择,只有顺从皇帝旨意!”
此言一出,无疑宣判了他兄弟二人中某人的死刑!
“你二人的恶名早已传遍了京师,五军兵马司又岂会不知?”
“到时只怕你们赴任后也不过是被人架空的蠢货罢了,何谈完成皇帝交代的任务?”
“所以你们赴任之前,需要找一个替死鬼,当着天下百姓的面杀之!”
“鹤龄,你府中有一个管家严峻是吧?你可知道他仗着你寿宁侯之名祸害了多少百姓?”
“还有延龄,你有一个叫丁盛的小舅子对吧?同样是罪该万死的狗东西!”
“你们可还记得前些日子陛下于闹市请百姓评判锦衣卫百户苏正真之事?”
“学学陛下,以后做事多动动脑子!”
“把这两个狗东西押到闹市之中,一刀宰了,给你们正名!”
张鹤龄初听之时心中还极为不乐意,毕竟严峻严管家当年可是举人出身,可是在他的重金聘请下才愿意入他寿宁侯府当一个小小的管家!
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但是一想到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张鹤龄不得不狠下心来,心中对严峻暗道了一声抱歉。
而张延龄就没有这么多的考虑了,丁盛的胡作非为他早就知道,要不是其姐是他最宠爱的小妾,他早就暗中弄死这个狗东西了。
如今倒也正好,临死前还能派上用场!
但这只能算是阿姐对他们的一些提点,究竟谁生谁死阿姐还是没有直言!
虽然此事涉及生死,阿姐的话其实并不能阻止他们两兄弟之间的争斗,但是阿姐是太后,手中握有不少的权力!
她选择帮助之人定然拥有另外一人无与伦比的优势!
这点毋庸置疑!
况且目前愿意真心帮助他们的人也只有这位亲生阿姐了,其他人如避蛇蝎!
不踩一脚就算不错了,更遑论会帮助他们!
所以说阿姐能一言定他们的生死,丝毫不为过!
见两兄弟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眼神中流露出的期盼,张太后只觉心如刀割!
难道这就是她独得孝宗陛下恩宠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亲人离她而去!
即便她母仪天下又如何?
即便她是后宫之主又如何?
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张太后起身上前久违地摸着张延龄的面庞,泪流满面地出言道:“鹤龄,回去准备吧,哀家跟延龄说说话!”
阿姐选择了自己!
张鹤龄心中悲喜交加,感慨万千。
他喜的是自己终于保住了性命!
他悲的是这一切是用自己亲弟弟的命换来的!
张鹤龄羞愧地面色涨红,不敢直视弟弟,他朝着张延龄一揖到底,随即硬起心肠转身离去。
而张延龄此时已经宛如行尸走肉,目光涣散,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只剩双眼不断流下悔恨的泪水。
待张鹤龄走后,张太后擦去了张延龄脸上的眼泪,低声道:“哀家选的人,是你,不是他!”
什么?
张延龄原本无神的双目迅速迸射出求生的骇人光芒,他忍不住问道:“阿姐,这……”
“你不用多想,你与你大兄造的孽相差无几!”
“哀家选你,是因为你足够胆小怕事,经此大难不会再敢行为非作歹之事!”
“而鹤龄不同,他骨子里就不是一个能安分的人!”
“我张家如今岌岌可危,再也经不起任何波折,尤其是哀家死后!”
“所以,哀家选了你,老老实实地做你的建昌侯!”
“替张家传宗接代!”
“五军兵马司之事哀家会帮你处理!”
“就让你大兄临死前过几天安心日子吧!”
“这天下,终究还是姓朱!”
不等张延龄出言反驳,张太后示意董厂搀扶着自己回寝宫去了,留下张延龄一人在殿中喟然长叹。
张氏兄弟出任五城兵马司两城兵马指挥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朝野,无数百姓奔走相告,大呼苍天无眼,圣天子受张太后胁迫!
这两兄弟的恶名可以说是整个京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原本新帝即位,蒋太后入宫,他们还想坐山观虎斗,结果宫内传闻两位太后竟成了闺中密友,不时携手出游。
众人大失所望,不得不感慨张太后的手段。
如今张氏兄弟还加官进爵,成了手握兵权的实权人物,这就更令人作呕了。
当真是魑魅魍魉横行,qín_shòu食禄,朽木为官!
不少士子文人仿佛见到了圣天子被张太后胁迫,含泪下此诏命的憋屈场景!
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漦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吕后乱汉的惨剧仍历历在目!
武曌篡唐的悲誓仍萦绕心怀!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妇人专权,国之将亡!
不少国子监的学子正准备如先前那般于宫门外哭门,声援圣天子,却被接下来张氏兄弟的动作整懵了。
悄然回到府中的张鹤龄竟然恰好撞上了严峻从最爱的小妾房中出来,发生了何事即便是傻子都知道!
气急败坏的寿宁侯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混蛋!
居然搞到了自己头上!
不过震怒的张鹤龄还是只将其打了个半死,留下了他一条狗命!
并非因为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