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声滚滚而来,火车自地平线边缘探出车头,以灰蒙蒙的天空为背景,一点一点的勾勒出了流线型轮廓,“哐哧哐哧”,“呜——”的一声,停在了轨道线上。
张松拿着摄影机,提着黑色行李箱,在铁路工作人员核对车票与身份信息后,登上了火车。这个国庆对他而言非同一般,此次踏上火车,返回藏州府后,他的生活将会翻开新的一页。
他大二了,作为资深摄影爱好者,去年高考结束,他便选择了藏州大学。
辽阔苍茫高原,雄浑磅礴雪山,奔腾怒吼的水泽……藏州府便是所有摄影师的圣地,刚刚高中毕业的他,许下第一个愿望,便是成为一名知名的摄影博主!
所以他来了。
不过,现实总是残酷的。
一年间,他行遍了藏州府各城,拍摄了十来版风光系列图,却不见起色,扔入微博好似石沉大海一般。这种付出而没有回报的感觉是让人窒息而绝望的,他生出了放弃的想法,直到——这次回到青州府,直到地震前夕!
想到这里,他笑了,习惯性的拿起摄影机,以走廊为中间线,以玻璃外百味纷呈的行人为背景,分割了内外两个世界,咔嚓便有充满生活气息的照片出现。
看着相机,他有些振奋,因为未来的他,已经可以去更加险峻的地方探险,记录世人所不能记录的景象了。
照片里的普通人皆是行色匆匆,张松因此而扬起了深不可测的笑容,这些人肯定不会猜到,他是个修士!这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国庆七天,在青州城地府灵能修炼室修行的他,成功的进入了淬体一重,守夜者们都称他是天才,只等大学毕业,他便会成为守夜者。
这是个神秘而令人振奋的职业,以守护黑夜为名,简直酷毙了!
“山里的生活,如果只是几天的话还是相当有趣的。早晨林间,你可以采摘带着露水的野松茸,深些的灌木呢,偶尔也有野兔蹿出……”
前边敞开的大门有悠悠的声音传出,这个声音很年轻,听着也很清爽,张松被拉入现实。
松开了快门,放下摄影机,他拿出了火车票,寻找起自己的位置来。
因为这趟火车没有高级软卧的缘故,他订了普通软卧,四人室。他沿着边缘的记号,寻找着位置,很巧的是,他所在的铺位,正是那声音传出处。
门是打开的,他看了进去,一个青年正枕在被子上,慢悠悠的说着话,脸上噙着日落时分的笑容。
或许是注意到了他,那声音停了下来,又或许看到了他的行李,朝他问道:“需要帮忙吗?”
这家伙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长得蛮帅的,估计也在上大学,还挺客气。
“不用,谢了啊哥们。”张松应了一声,虽然行李箱很重,可他是修士,已经淬体一重了,力气比起普通人大了太多,放个行李箱不要太轻松。一抬手,略微用力一推,便将行李箱放在了上边。
行李上去了,他没上去。作为一个摄影博主,曾经穿三山越五岭的存在,他可是很健谈的。
“哥们,怎么称呼啊,我叫张松,藏州大学的。”他朝青年说话,这时才注意到在青年对面铺位坐着的女人。
他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女人实在太美了,简直不似人间应有的,美得让人窒息。
精致的面容,黑色短发丝滑,尤其是此刻转过头来,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他心跳加速,只感觉爱了。
“我叫唐川。”那青年回复时,身体一动不动,仍然躺着,有些奇怪。
女子没有理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回过了头,又看向了对面的青年,声音温柔悦耳:“川哥,你继续说呗。”她无视了张松,有些高冷。
“嗯,其实这就是水的味道,当你用指甲掐开果皮的时候,果汁流出来,你应该有过这种经历吧……”那叫唐川的青年继续说着话,仍然慢悠悠的。
女子转过头去,极有弧度的美丽侧颜暴露在张松眼中,她屈膝坐在床上,却掩饰不住身姿的婀娜高挑,而看着那青年时,眼中所带着的迷恋与崇拜,让他有些嫉妒。
这种对他的高冷与对那青年的温柔,让他有些不舒服。
人家选择了无视你,你不能把脸送上去。此时,也只能在过道的折叠椅上坐了下去,装作玩手机。不过注意力却不在手机上,而是准备听听唐川到底在讲什么,竟然让这女人这么感兴趣。
只是听了半天,那唐川说的竟全是生活中的琐事,时不时水的味道,火的味道,让他不知所云。而女子却如获至宝,甚至对青年说“川哥也太厉害了”云云的话,更是让他感觉奇怪,简直匪夷所思。
那女的怕不是在演吧,就没搞懂,到底哪里厉害了!
不多时,这个包厢的另一名旅客也来了,是一个拖着行李箱的中年。
张松想要在女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力量,主动帮中年拿起行李箱放了上去,却发现那女人根本没看自己一眼,一时憋屈,却只能若无其事的与这中年聊起天来。
其中便有自己对各个地方的地理认知与丰富经历,“福尔山的晚上可是有些吓人,我……”这些比起那不知所云的生活琐事恐怕有意思太多了吧,快看我一眼啊!
中年人倒是直呼大开眼界,可张松却注意,那女子仍然听着青年聊日常,都没看过这边一眼,再看面前这张有些抬头纹的中年面孔,他索然无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