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天还在沉思,猛然抬头,看见种彦谋目光游离,忽闪忽闪地到处看。
他奇怪地问到:“衙内,你找什么?”
种彦谋有些神不思属:“我方才在宫中,皇帝只是提到王黼一句,王黼就说自己听到皇帝的召唤,特地前来应召。我担心我们在这里说话,他也能听得到呢!”
吴法天不由得失笑:“衙内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在下刚才不是说过,王黼走的是梁师成梁公公的路子。梁师成一直在陛下左右伺候,陛下说了什么,他都能第一时间向外递消息。
然后王黼就能第一时间出现,替陛下缓颊。”
吴法天叹了口气:“如此一来,宦官虽然不能参政,但却依然为祸不浅呐!”
种彦谋一拍脑门:“吴先生这么一说,我就懂了。他们就知道弄些玄虚来骗皇帝,也不知道被拆穿了的话,他们还有什么脸见皇帝呢?”
吴法天摆摆手道:“陛下不见得不知道他们的行径,只是难得糊涂,张只眼闭只眼罢了。”
对于这一点,种彦谋可不觉得是这样。
但凡当皇帝当得久的人,都不太会念旧情。
要说当今皇帝真的有多喜欢王黼?还真就不见得。
最多只是觉得这个宰相比较省心,不用他操心太多,用起来也得心应手。
种彦谋坚信,只要在某方面触动了皇帝,王黼也讨不了好处。
不过他现在还想不出来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而已。
吴法天终于结束了他的长考,对种彦谋说道:“如今局势被搅混了。从衙内今天告诉在下的事情来看,太子的势力大减,郓王势力大涨,连当朝宰相都在为郓王做事。我们也该视情况,提前站队了。”
别看皇帝在那边说,让种彦谋和王黼忠君报国就好,不要多想别的事情。
但是真的身在局中,太子和郓王争起来,种彦谋就在旋涡的中间,哪里逃得掉呢?
那边太子和郓王斗起来的时候,也没见皇帝去阻止啊。
所以场面话大家都是说不站队,只忠于皇帝,但是私底下都会暗自投注站队。
而且在宋朝,站皇子的队还算是比较安全,风险不高。这就更加刺激大家提前下注了。
不过这一次……
种彦谋摇摇头道:“这次,我们哪边都不站。”
吴法天吃了一惊:“衙内,忠臣做不得呀!”
种彦谋笑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我只忠于这个汉家天下,并不会忠于一姓。赵宋就算亡了,只要有人继承汉家江山,能带领汉人揭竿而起,我就算是忠于他,为他效死又何妨呢?”
吴法天撇了撇嘴:“还能有这样的人?话说,衙内为何自己不挺身而出,引领江山呢?”
种彦谋苦笑摇头。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缺陷,并不适合做皇帝,只适合接受命令去执行。
吴法天看种彦谋的样子,便不再多劝,而是问到:“衙内为何说,本次我们哪边都不站呢?”
种彦谋说道:“反正我们都是要脱离朝廷的窠臼,自力更生,自食其力,何必还去站队呢?”
吴法天连连摇头:“衙内你这么想就错了。所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虽然不归朝廷管,但终究是活在大宋的土地上,那么储君之位,自然非常重要。
即使我们不打算进入朝廷这个体系,至少能通过支持的那位皇子,找朝廷要很多物资和支持,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唔?”
种彦谋双眼一亮。
吴法天这次又让他惊艳了。
诚然,他确实对战队没兴趣,但是既然战队能够赚到钱,赚到物资,那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都是没成本的事情,甚至张张嘴,说两句话,跟着皇子出门参加宴席,就能换来真金白银的好处,那可是赚翻了。
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种彦谋应该早点习惯这一切。
哪怕再怎么讨厌和看不起太子与郓王,种彦谋都得捏着鼻子上,从他们两个中间挑一个出来站队。
“站队的话,我们还是选郓王站队。”
种彦谋对吴法天说道:“郓王派人刺杀了你,但是我们表面上还是得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吴先生,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太子和郓王都想杀你,其他人也会觉得可以杀你去讨好太子与郓王。先生要千万小心才是。”
吴法天捋须笑道:“在下足不出户,倒要看看太子和郓王到底有什么法子,能够攻入到种家庄来!衙内考虑事情,权衡利弊的时候,不用在意在下的情况。大不了我吴法天,就住在衙内的庄子上,不出门了。”
吴法天来到种彦谋麾下,对于这些农夫转职的士兵,最开始还有点轻视,现在已经是以这些士兵为荣了。他信心满满地认为,就算是禁军强攻种家庄,他也有能力指挥这些民兵守着庄子,打退敌人。
种彦谋敏锐地察觉到一点问题:“噢?这个庄子的名字定下来了?”
吴法天摆摆手:“没有衙内首肯,谁敢定下名字?现在就是这么先叫着,将来衙内要是有感到不错的名字,到时候再说。”
种彦谋连连点头。
吴法天心里好笑。
等到种衙内真的想到名字的时候,说不定他的孩子都能到处跑了,现在这个名字早就深入人心了。
主仆二人说说笑笑,却是就这样把种家未来的发展方向给定了下来。
第二天, 吴法天打头阵,种彦谋押后,两个人去了郓王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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