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的出现,让种彦谋有些意外。
他隐约记得虞允文应该是历史上的一个名人,但是具体是文采fēng_liú还是允文允武,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关于北宋之后的年代,他耳熟能详的就那么几个人,岳飞、韩世忠、李纲之类的人物,再往后一些,就只记得辛弃疾。
岳飞现在还在汤阴习武,韩世忠现在还在西北,跟着刘延庆。李纲被外放,现在还没回来。
种彦谋也不好去到处串联,免得被有心人给盯上,只是暗地里了解这几个人的情况。
虞允文到底做了些什么?
种彦谋没有清晰的记忆。
不过从虞然正自傲的表情,和这孩子现在的表现来看,恐怕并不简单。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适合,种彦谋还真想和这孩子多聊聊,看看能不能收个弟子,以后当个臂助。
压下自己的妄想,种彦谋跟着虞然正进了虞府的正宅。
这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在里面伺候,只有几个家丁把守着门户。
看到虞然正带人来了,他们各自磕了个头,让开门径。
种彦谋一路进来,心中暗自点头。
虞府不愧是传承这么多年的老牌世家,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府中的气度非常端严。
遭遇家主死亡的大事,每个家丁丫鬟都行止有度,落落大方,虽然面容悲戚,却没有任何人惊慌失措。
这就是世家啊……
世家的端凝气度都不在面子上,不是说你府里有多少珍禽异兽,奇木怪石就能当世家的。
种彦谋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
即使虞浩南昨天在大殿上的举动,就如同小丑一般,被人拿去当枪使。
但是虞府的气氛,大大地挽回了虞浩南的形象。
虞浩南死在虞府的主宅之中。
虞浩南妻子早逝,之后一直未曾续弦,妾室之后也陆陆续续去了,主宅里面,居然只剩虞浩南一个人住着。
“父亲是个专情之人。”虞然正走得很慢,仿佛担心惊到主宅之中以前住着的人一般:“这些年来,母亲和姨娘们陆续离他而去,对他来说,是一次又一次沉重的打击。不怕让衙内得知,这次父亲愿意出面大闹朝会,对衙内不利,也是心存死志,想要用性命来为家族未来的百年,创造一个安稳的环境……”
张畅突然打断他的话:“虞大人,您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可是会被当做证据的。种衙内是涉案人,他不能指认你说过这些话,但是我指认的话,是会被采纳的,你说话可要斟酌一下。”
虞然正笑得悲哀,端方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是了,我这些话,无论在何处都说得,当着开封府幕僚的面前,即使在开封府公堂之上,我也是这样的说法。”
虞允文抬起头来,用脆生生的声音问道:“父亲,您为何说得祖父就像是被人利用了一般?”
种彦谋心中夸赞,这孩子真是太敏锐了。
虞然正显然已经很习惯他这个儿子的早熟,平静地说道:“你祖父确实是被人利用,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在利用他人,属于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等价交换,算不上什么丢人的事情。
但是,有一点,我万万不能接受。若是父亲不愿意再忍受阴阳相隔的痛苦,宁愿自己去死,我为人子,无法劝谏,只能尊重他的意志。但是在此之前,将我父亲害死,还用他的死来大做文章,这可不行。”
种彦谋花了几秒钟才理清楚虞然正的意思。
虞浩南显然有寻死之心,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虞浩南寻死,应该死得合理合法,合乎他自己的意志和家族的利益,这才能让虞然正所接受。
现在虞浩南死得不明不白,还留下所谓的遗书来指认种彦谋,整个事件里弥漫着浓浓的阴谋的味道,不仅和虞浩南的原意不符,虞家也没有落得任何好处,只让幕后黑手得利,虞然正自然无法认同。
张畅点点头,没说话。
吴法天只顾左顾右盼,打量着主宅中的陈设,同样不发一语。
主宅的陈设非常朴素,除了一些书籍之外,没有摆放什么名贵的东西当作装饰,就是白墙纸窗。不过这屋子打理得很干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父亲是在沐浴的时候被害的。”
虞然正说着,拉开一道门,里面是个宽敞的浴室。
浴室中间有个方形的水池,半陷入地下,用青石板铺就。
在水池旁边,有非常大的浴桶。
哟呵,北宋年间就有家庭用的泳池了?
这倒是让种彦谋开了眼界。
虞然正带着大家来到木桶前,指着浴桶说道:“当时父亲躺在桶里,水已经凉了,手腕有个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流了一整桶……”
“唔……”
吴法天第一次开口:“虞大人,虽然我这话不太合适说,但是您能说详细一些吗?比如说老大人是何时进来沐浴的?有没有人伺候?是谁发现老大人情况不妙的?”
虞然正点点头,详细说道:“父亲昨日从宫中回来,兴致还算是不错,说陛下如今威严更胜,颇有一代明君的气势。他又拿出御赐的毛衣,非常高兴地说,此将为虞家传家宝。我们聊了一会儿闲话,用过晚饭之后,他便回了主宅准备沐浴。
这是因为昨日他说在宫里吃了好些冷风,身体不爽利,想要泡个澡,放松放松,舒服舒服。过了大概两三个时辰,子时左右,管家匆匆将我从寝室唤醒,说老爷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