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彦谋看着满目狼藉,心中像是有小火苗在烧一般,一阵阵焦灼。
几个评委都不知所措,坐在铺满碎布的空地上,只知道拿眼睛望着种彦谋。
种彦谋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他看向李妈妈:“这几日里,我们这里记录的种子选手一共有多少个人了?”
所谓种子选手这种非常新潮的词汇,种彦谋都事先教会了这些评委。他们都觉得又新颖又好用,便都通用起来。
李妈妈从袖管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数了数,对种彦谋说:“我们已经在城东、城南、城北巡回过一遍,平均每次都颁发上百张‘梨园秀才’的奖状,一共颁发了四百余奖状,其中有大概七八十个人是有望更上一个台阶的种子选手。”
种彦谋接着问:“将他们立即召集起来,我来安排。”
李妈妈有些犹豫:“立即的话,恐怕有些困难。好些人已经看到太师家的人将我们的场子撕了,怕是害怕,不敢来。”
种彦谋摆摆手:“若是今天不来,往后也不用来了,到时候不要眼红就好。”
李妈妈兀自犹豫,那边欧阳大家已经忍耐不住,大声说:“种衙内有何方略?老朽也有一班徒子徒孙,如果那些海选的家伙不顶用,老朽可以把他们叫来,想必同样能达到效果。”
种彦谋意外地看了眼欧阳大家,点点头说:“如果‘梨园秀才’们不顶事,自然要劳烦您的子弟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这些‘秀才’们至少能来点人,别让人太寒心才是。”
欧阳大家连连摇头:“世人终归趋炎附势的多,衙内别太指望。”
种彦谋摇摇头,坐在地上,又想了想,觉得还有个地方不太妥当,却一时没有个人可以指望。
他看了眼垂头丧气坐在那边的高衙内,立刻熄了念头。这丫就是个废材,狐假虎威还行,完全派不上用场。
本来种彦谋还想问问李妈妈有没有人选,抬头一看,李妈妈已经去安排人召集那些种子选手去了,却是不在面前。
正焦虑间,只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劳驾!这儿不是‘风月宝鉴’的考场吗?”
种彦谋心中一动,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非常俊俏的小哥,穿着青衣小帽,却是个长随小厮的扮相,双眼炯炯有神,看着种彦谋。
高衙内没好气地说:“都这样了还考什么?办不办还两说呢!”
俊俏小哥看了眼高衙内,挑了挑眉,笑意就漾了起来,阳光就照在他脸上,连高衙内都看得呆了一呆。
小哥笑着说:“这是怎么回事?可方便说说吗?”
高衙内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心生亲近,温言说:“今天我们不方便,如果小哥有时间的话,不妨先登记姓名,稍等几天,我们重新开工,自会派人叫你来……”
种彦谋看高衙内一脸猥琐,偏要做个温柔体贴的模样,别提有多违和了,但那小哥一点都没有嫌弃,反而是正眼看着高衙内,听得认真。
咦?这小哥说不定可以?
种彦谋开口打断高衙内的话,朗声问:“这位朋友高姓笑吟吟地抬头看向种彦谋说:“我叫燕小乙,兄台有何见教?”
种彦谋吸了口凉气,搓了搓脸,先看看天色,正是阳春三月朗朗青天,难得湛蓝的碧空如洗,让他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真是天公开眼,想什么来什么!
燕小乙看种彦谋长得人模人样,却是怪形怪状,心里暗自奇怪,却没显在脸上,只是笑。
种彦谋开口问:“可是大名府卢员外家的浪子燕青?卢员外可好?小乙哥却是来汴京有何贵干?说不定我也能帮个忙!”
燕青吃了一惊,却没顾得上回答种彦谋的问题:“小乙有眼不识泰山,兄台居然听说过小乙的贱名吗,是因为认识我家员外?员外一切安好,每日耍枪弄棒,颇为快活。只是……小乙跟在员外身边十多年,从未见过兄台啊?”
种彦谋心中欣喜之后,却又疑惑起来:“员外和小乙哥都还在大名府吗?你们没听说过梁山泊的名号吗?”
“梁山泊?”燕青一拍掌心:“兄台说的是宋江那群草寇?前阵子倒是在大名府外边劫掠了一番,但是他们没敢进城来。我们在城外的庄子上也防得很严,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种彦谋心里有些恍惚,前几天他就在勾栏里听到有人说梁山泊宋江作乱的故事,和方腊造反放在一起说的,让他吃了一惊,奇怪为什么宋江都反了,林冲和鲁智深却还在汴京。
现在看到燕青,心里才明白,这个世界恐怕和他在里看的不是一回事,甚至和自己原来那个世界的正史都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同。
但是大势,却是毫无二致。
他看向燕青说:“我名叫种彦谋。我的名号恐怕没什么人知道,但是我祖父是种师道,想必小乙哥听说过。我倒是不曾去大名府拜会卢员外,只是听人说起过小乙哥的风采,仰慕已久了。”
燕青惊讶地扬了扬眉,后退了一步,拱手说:“原来是老种相公家的衙内!哎呀!失礼!贵人真是太客气了,这么说小乙,岂不是要折了小乙的寿!”
两边客气了一番,便将场子收了。正好张三带着银两过来,先给几位评委发了压惊银子,让他们暂且休息几日。
欧阳大家却不肯走,非跟着种彦谋,说要帮忙参赞。
种彦谋倒也无所谓,拉着燕青找了家酒楼,寻一间雅座,细细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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