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沐显说的话很委婉,不过种彦谋听了却是知道了他的担心。
这些问题在这个时代确实很严重,没有先进医疗手段的话,想要将南洋的热带雨林开垦出来,付出的代价会很大。
不过这相比起大宋国内日渐恶劣的土地环境,还是要好上许多的。
至少,如果有地方可去,苦水井的这几万流民就不会成为东京汴梁的威胁了,宋江方腊等也不会起兵造反了,而是会坐上开往新家园的船只,满怀忐忑的出海。
殖民,是转移国内矛盾的一个重要举措。
“土人凶猛,可以将流民武装起来,保卫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想必他们应该会拼命吧?”
“蚊虫肆虐,这是不可避免的,我会尽量召集大夫随行,同时严格管理,将伤亡降到最低,并且,如果可以,攻占已有的土地比开荒似乎要更容易一些。”
种彦谋朝郑沐显神秘的一笑,大宋,代表着的是科技发达,人口稠密的天朝上国,与大宋相比,周围的小国不堪一击,特别是南方的一些岛国。
吕宋就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距离广州不算多远,顺风航行船只几日就可抵达。
郑沐显开始还不怎么在意,以为种彦谋在说些天方夜谭的话,直到他将一个个早已想好的措施说了出来,郑沐显才打起精神。
这是?种衙内这是要进军南洋?
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就开始将种彦谋的话语和皇宫中的徽宗扯上关系,毕竟,在西北有西夏死对头,北边正值金辽交替之间的大宋来说,出兵南洋,似乎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但这一切在徽宗朝便不是那么难以想象的事情了。
“敢问衙内,是官家的意思?”郑沐显颤声问道。
种彦谋声音轻缓,淡淡笑着:“不是,也可以说是,总之,官家不会插手这里的事情,但会入些股份,到时南洋的生意赚了钱,分官家一份就是。”
“你不要担心,官家入股也不是坏事,朝廷上对此事不会有任何阻拦,地方官员也大可不必理睬,遇到什么困难直接与我说便是。”
郑沐显呆住了,官家不出手?朝廷不插手?那叫他们怎么行动?以福州郑家的名号行事?从各州府那拉人这也名不正言不顺啊!
“啪!”
就在他为此思量时,一沓纸张拍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六个大字。
“南洋殖民公司!”
嘶!这...
郑沐显的目光立刻就钉在了上面,细细琢磨起来这其中的意思。
“别想这么多了,看完你就知道这是一桩什么样的买卖了,一本万利,而且绝不亏损!”
种彦谋冲他嘿嘿一笑,扭了扭脖子就要离开。
...
次日一大早,种彦谋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后,出了房门就看到郑沐显两个黑眼圈挂在眼睛下,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宿没睡,尽管如此,他脸上还是一副兴奋表情。
见到种彦谋身影,郑沐显立刻迎了上来:“种衙内精明,这公司,南洋殖民公司,我代郑家接受了,事不宜迟,明日我便启程回福州与家中长辈商量,不出意外,旬月内就能给出答复。”
种彦谋听着,脸上露出笑意,上下扫了郑沐显一圈,“旬月恐怕连福州都到不了吧,我看你一夜没合眼,赶紧回去补个觉。”
郑沐显对着他连连点头,心中充满了激动。
昨夜拿到这个名为南洋殖民公司协议的小册子后,郑沐显就好奇的翻看了起来,随着看的越深入,他心情就越激动,这小册子中所说的正是一个名为殖民公司的机构,由朝廷和市井各方出资,招募水手流民开垦海外土地,随后获得的产出送回本土。
如果仅仅是这样,郑沐显还只能说一般般,但是这个殖民公司不仅有商人的能力,还能自行招募士兵,并且在殖民地拥有相当大的自治权,同时还可以对外国宣战。
这简直就是专门为商人开辟的一条丝绸之路!
郑沐显仿佛看见了一幅绘满了宝藏的地图对着自己徐徐打开,飞黄腾达近在咫尺。
“衙内担心了,走大运河直达扬州,随后出江转海船旬月间还是可以到福州的!”
种彦谋一愣,随后笑笑,“那便好,你自便吧,某要去上朝点卯了。”
他说是上朝,也是没错,从童贯回来后,原本坚持不上朝的诸多大臣一下就重新聚集在了日出前的皇宫中,而徽宗也破天荒的老老实实的上了朝,君臣一副齐桓公与管仲的模样,异常和睦。
这都是童贯在背后撮合的,朝中童贯势力强大,之前童贯身在江南,所以他们才自作主张对种彦谋发起挑战,现在童贯回来,为了日后的伐辽大事,决定暂时和种彦谋和解,就在背后促成了这次事件的结束。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夜里,童贯的儿子童师闵被种彦谋于汴梁城中暴揍了一顿,虽说是童师闵理亏在先,但是到了童贯这个位置,哪还有理亏理不亏一说,只要吃亏了是肯定要把场子找回来的。
太师府中,一身绯色罗袍裙,腰束金玉带,头顶獬豸冠的童贯脸色有些难看,他在后半夜已经得知了童师闵被打的消息,当时他正在朝臣家中做客,还不怎么相信。
直到他回到太师府上,见到满脸肿成猪头,一副哭丧模样的童师闵时才彻底相信。
“种彦谋...”
童贯鼻孔中的喘气变得粗重了些,宦海沉浮这么多年,一个黄毛小子还不值得让他动怒,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