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草原上势力之间的角逐仍在继续,而在南方的大宋,福建路,福州城。
从东京顺着大运河匆匆赶路南下归家的郑沐显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推开了郑家的大门,耳边响起家中仆人的问候,他充耳不闻,直直的走到了郑府深处,来到一个古香古色的书房门前。
“吱呀!”
郑沐显推门而入,书房中赫然正有一个人在闭目休憩,而在他身后,几个看门的家丁神色慌张的拉扯着他的身子,露出一脸的难色。
门前杂乱的声音吵醒了屋中小憩的人,他抚着椅子,睁开了眼睛,“怎么回事?”
“主君,少公子他...”
那守在门外的家丁正要说话,就被郑沐显拦了下来,他开口直言:“爹爹,我有要事要与你说!”
郑沐显的脸色郑重,一身的衣物也没卸下,看起来很是忙乱的样子,看到他这副模样,坐在书房中,穿着一身华贵衣袍,手上戴着好些个扳指的中年男子一眯眼睛,直起了身子。
“进来说吧!”
他沉声道,随后起身坐到了一张木椅上,端起放得有些微凉的茶水抿了一口。
“吱呀!”门被识趣的郑家家丁迅速的关上了,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尽管如此屋子里还是有些昏暗。
郑沐显两个跨步走了过去,来到中年男子的面前,先是急急的鞠了一躬,随后开口道:“爹爹,我此次北上游历,经过东京时遇到了一个人,种彦谋。”
种彦谋?
这名字一出现在郑锐辛心中,就让他有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他知道眼前这个儿子机敏过人,不仅练的一身好武艺,而且文采斐然,算得上他郑家这一代中的佼佼者了,也是他与家族中的老人商量过后内定下来的接班人。
本来像郑沐显这样的接班人是没有时间去游历的,不过郑家情况特殊,此时郑锐辛年纪还不算太大,加之他有不少兄弟参与了家中事业,暂时还不需要郑沐显过早的学习商人事情。
大宋崇尚文学,以郑沐显的脑子,将时间用在风花月雪上显然要比投身商场更有利,这也是为什么郑锐辛会让他与郑家子弟一起北上游历的原因。
而种彦谋,他的消息传到福州的已然有了剿灭宋江的事,虽然说不上好与坏,但是郑锐辛还是认为他们郑家只是一个在福州道有一定势力的商人家族,与种彦谋这个“朝中新贵”掺和到一起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郑锐辛皱着眉头,正要说话的时候,却被一沓子有些褶皱了的书卷给吸引住了目光。
“爹爹,大富贵,来了!”
郑沐显脸色肃然,将种彦谋给他的南洋殖民公司一书拿出来后,开始讲起了他与种彦谋相遇的事情,还有种彦谋的策略。
等到郑沐显将种彦谋关于南洋的谋划全部说出来后,郑锐辛已然是翻开了南洋殖民公司的书卷看了起来,越看他的头皮越是发麻。
这是要放开钳制商人的枷锁,让他们作为马匹,拉动大宋这个即将倒下的马车?
郑锐辛有些大胆的想着,他老谋深算,商场争斗多年,熟知与各路官员打交道,若是按照这书上说的,商人行事不再受到任何限制,除了国家管控物资之外皆可贩卖。
而且还能成立公司,拥有招募流民,发展武装的权力,这简直是古今中外前所未有的事情!
在郑锐辛脑海中,也就那阿拉伯人口中的威尼斯商业共和国能与之一比了,听说那里的商人地位非常高,整个国家都是靠商业进行运转。
几乎是立刻,郑锐辛就敏锐的察觉到这书卷中隐藏的天大利润,高到能让他这个见识过成船的象牙,成船的香料都面不改色的人为之动容。
似是不放心的又看了一遍,郑锐辛吐出一口气合上了书卷。
他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在郑沐显身上打量了很长时间,眼中既有赏识也有羡慕,自己这儿子竟然能够攀上种彦谋这个高枝,说是高枝,那是因为在看到这东西之前郑锐辛对种彦谋的认知还处于仅仅是通过邸报,他人之言等被魔改过得消息构建起来的。
现在,郑锐辛是感到有些可怕的,种彦谋才不过双十年纪,就已经身居淮东制置使,武功大夫,右散骑常侍这种高位了,还与官家关系匪浅,就连这进军南洋的计划都有官家入股。
“呼!此事重大,为父也不能轻易定夺,你去召集族中宿老以及各个叔父来,郑家,得开一个大会了!”
郑锐辛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忐忑的说着,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往日郑家都是置身于官场之外,专心埋头于商业,顶多也就是榜上几个当地实权的官员以保证郑家不被其他官员给吃干抹净。
而现在,他们即将和种彦谋扯上关系,而种彦谋可是与朝中如日中天的太师童贯以及大多数朝臣不对付,商场如战场这个道理他是懂得,荣华富贵与抄家流放是一步之遥,随时可能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郑锐辛深知,这东西如果他们郑家不做,势必会落到其他海商家族手中,而以南洋殖民公司的远大前景,他敢肯定,所有人都会争个你死我活。
商人逐利,而这东西的利润已经不能用寻常的几倍来计算了,这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郑家,大铜钟被敲响,府中的各个家丁都一怔,这声音,已经好些年没听见过了吧?
这是郑家最高等级的召集令,一旦击出,那就代表着有关乎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