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的时候,会想着天公作美,让自己今年能够攒下点粮食,给内人添上两尺布,再东拼西凑给娃儿请一个先生,不管是教书还是习武,总要有个本事,不然儿子孙子一直种地那能让人憋屈死!
世人总希望向好的地方努力,如果没有盼头的话,恐怕这世界就要乱套了。
张迪作为一个马贼,也是有奔头的,他以前觉得,捞一票大的然后购置牛羊猪狗农具等等,就找一处无人的地方安居乐业。
目标他都想好了,就是东京的那些个整日鱼肉百姓的纨绔子弟,甚至,张迪有时候还幻想过把官家掳来,这天下都是他赵家的,肯定能换不少赎金,万贯,十万贯,百,百万管...
不过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过,想到此处,张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到时来我军中做个小校也好...”他呢喃着种彦谋的话,品味着其中意思,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原本那看起来还算温馨满足的小小愿想在这一番话面前,瞬间就被击碎了。
以男儿之躯,却情愿苟存于山野之间,自成一片小天地,看着没有问题,实则就是最大的退缩,是懦弱的表现。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待到大厦将倾之时,张迪一己之力又如何能抵抗的了辽人的千军万马?
他不是在自我恐吓,而是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洺州人,对辽人骑兵从小到大的印象,那一到秋冬之时,遭了白灾的辽人损失惨重,无处寻补,就会纵马南下打草谷。
虽说自从澶渊之盟后,这种大规模的纵兵南下劫掠的行为就很少了,可是私下的零散辽人劫掠是根本阻挡不住的。
而这些散兵游勇一旦进入大宋境内,更是难以追捕,实在是动用大军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跑劳心劳力讨不到便宜,而若是小股部队?
指望那些连宋江方腊之流都不敢拭其锋芒的禁军去和辽人骑兵对抗?就算河北的禁军比起其他地方还算强那么一些,也顶多是一些的程度,还没到可以硬抗辽人兵锋的程度,那种河北禁军,也只是在太祖太宗时期还存在。
辽人一打草谷,就没一个人能安生,从沧州,清州,信安军,保定军,霸州,雄州,安肃军,广信军,保州,定州,真定府这些河北路边境州府闯入大宋的辽人能够一路南下六百里直达洺州地界,这是何等的恐怖?
而这段距离,往往是张迪他们还没收到来自宋辽边境州府发来的警告,这边辽人就赶到了。
换马不换人的情况下,六百里路对于辽人来说,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
亏他还觉得天下太平,自己可以躲到山窝里过太平日子了,现在想想,可真是蠢到家了,近年没有辽人打草谷那是因为金人起兵了,辽人被打的节节败退,自身都难保了,谁还敢去招惹宋人,若是激起了两国的矛盾,到时辽国面对的可就是宋金夹击了,虽说现在也基本没差。
“呼...希望种彦能打个胜仗回来...”
...
东京,汴梁。
郓王府之中灯影闪烁,来往宾客络绎不绝,这是自延福宫事件以来,郓王第一次大规模宴请客人,到场的人之中不仅有朝野重臣,郓王文名远扬,前俩捧场的还有诸多文人墨客,士林学子。
热闹程度可以与元宵盛会相比了!
本来即将到中元节,届时才是大宴四方的好时候,只是那时官家也会在宫中举办宫宴,其余朝臣都会忙个不停,时间上不允许。
“郓王倒是想的不错,我刚看了,在京的不少名士大儒都到场了,他的面子不小呢。”
在觥筹交错之间,吹捧和附和的缝隙里,陈东扯过袖子冲着身边的吴法天耳语道,他对郓王虽然没什么好印象,但其的文学造诣他还是肯定的。
毕竟陈东在国子监时也见过郓王的诗书画艺,不得不说,几乎是继承了官家的衣钵,甚至,如果不是顾忌官家面子,他都要来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吴法天眼睛四处打转,手中端着的酒杯也几乎没动过,他会喝酒,但几乎不怎么喝,幕僚这一类人最忌讳的就是醉酒,所以往往只是浅尝辄止,更别说此时此刻身处死对头郓王的地盘了。
他手一掠到面前,遮住了嘴巴:“此行前途未卜,陈监事你我还是谨慎点的好。”这话不止是陈东在听,挤在两人之间的还有吴坚,他是被半路拉过来的,本来正在种彦谋希望小学教孩子们读书,谁承想上着上着就被人叫了出去,一出门就被拉上了马车。
吴法天美其名曰:带他见见世面。
这一话刚落,陈东正点了点头,就被一声高呼叫的转过了脑袋。
“这不是少阳兄吗?”
陈东一回头,就看到了一群到了九月末还手上拿着一柄折扇的骚包家伙,看那样子得有三十多岁了,脸上还抹了点粉黛,走起路来颇有种魏晋狂士的风范。
此人乃是蓝田四吕之一的吕大防之子,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格外疼爱,即使在其去世之后,依旧在东京混的顺风顺水,虽然本人没什么才能,但在这吟诗作对还是有一手的,加之其父亲名声在外,死后还被追封为太师,宣国公,显然也被郓王邀请到了这里。
吕兆先脸上带着笑呵呵的表情朝陈东走来,还没到脸前,那一股脂粉香气就扑面而来,惹的两人直捂鼻子。
“是千岳兄啊,何事?”
陈东当即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身体朝后面退了一步,拱拱手问道,他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