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劝我就此离去,可曾想过,如果这些兵不曾见过真正的战阵,如何能蜕变成真正的敢战之士?我花大价钱可不是养一群废物出来的,昔日有项王破釜沉舟,韩信背水一战,今日我种彦谋未尝不可一试。”
种彦谋沉吟了半天,心中把两个选择的后果都想了一遍,他不能容忍自己变得畏首畏尾,这样和童贯那些人还有什么区别?
邓肃一听这话,登时就脸上就扭成了苦瓜,心中苦涩无比,他忙开口说道:“衙内不可以身犯险啊!足下入衙内帐下时日不久,但也看出衙内对于官家,对于帝姬,对于韩指挥,对于希道兄的重要性。”
他说的可谓是动情无比,能遇上这么一位善于纳谏,平易近人的主公,简直是邓肃实现人生理想最优的跳板,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种彦谋往火坑里跳?
“契丹骑兵凶残无比,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到时可不止是衙内一人性命之事了,童贯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必定会对驸马府,种家,乃至杨家一并打击的...”
说着说着邓肃的声音便低了下来,他和种彦谋的关系还没到继续说下去的地步,眼下这些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多说,已无益。
“属下觉得邓先生所言极是,与衙内性命想必,纵是,纵是这上万大军,也是可以舍弃的!”
杨志拱手便道,他就是从底层士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此时说出如此之话足以见得其对种彦谋的忠诚,或者说杨志已经在种彦谋身上看到了崛起的希望。
“舍弃?为何要舍弃?如果练出的兵不堪大战,便是我孤身一人逃回了东京,再练个百八十万人,也无济于事,再者,你便如此小瞧我的兵?”
种彦谋脸上笑意浮现,别的不敢说,他这两年来别的事情没怎么干,基本都把精力放在了种家军上面,毕竟乱世即将到来,没有一支自己的军队,无论如何种彦谋也是心中难安的。
杨志愣了一下,接着便是接连几声叹气,连带着站在种彦谋身后的杨再兴眼中也带上了不少担忧之色,他虽然出身天波府杨家,可是从小到大并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但对于目前的局势也能看出一二。
姐夫这样做太冒险了!
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也劝两句,可是看姐夫的样子恐怕听不进去,连邓先生杨哥儿都没辙,自己还是算了吧。
这般想着,杨再兴表情很是挣扎,他不知种彦谋做的是对是错,更怕的是一旦种彦谋出现什么意外,他如何和杨紫薇交代?
“...”场中气氛变得很是紧张,种彦谋抿了抿嘴,语气缓和的说道:“金人兵锋日盛,海上之盟签订已经多年,我大宋未出一兵一卒,金人却已经将辽帝赶到了大同,再不出点动静,恐怕会引来金人的窥视。”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堂下的赵良嗣,问道:“赵学士,你多番出使金国,自是知道金人的实力的,你说说,金人灭了辽国之后,以大宋的兵马能否抵挡住金人的进攻?”
赵良嗣闻声一动,眼睛眨动间咽了咽口水,面容苦涩:“不瞒驸马,金人兵强马壮,而且崇尚武力,根本不会像辽国一样与大宋坐下来谈,发现宋军孱弱之后,必定会生出异心。”
要说整个大宋谁最了解金人的虚实,那可谓是非赵良嗣莫属了,他作为海上之盟的提出和倡导者,初时意气风发,可越到后来随着对金人与大宋的接触越深,他越感到惶恐不安。
无他,生于辽国的赵良嗣以为大宋就算实力不济,但能和辽朝对峙这么多年,怎么也差不到哪去吧?毕竟以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人口来看,金辽两国在大宋面前就是弟中弟,单单用人海战术也能稳住局面。
实则,在东京和金国来往多次,见识了大宋的繁华和享乐主义与金国的野蛮残暴以及对财富的渴求后,赵良嗣算是看清楚了,大宋外表的强大不过是虚胖而已,就像一个越吹越大的泡沫,随时会被戳破。
而金人,野蛮是真的野蛮,可战斗力那是没得说,起源于白山黑水之间的女真人要比草原上的契丹人更加凶猛,渔猎部落的特性使他们兼顾了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优点,不止是马上功夫了得,步战攻城战也是一流的水平。
甚至,因为在辽东地区发现了浅层的铁矿,以至于金人的装备比之辽国,宋国也差不了多少。
在安逸了百年的东亚这潭死水中,金人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瞬间就能搅动整潭池水。
“以金人之威势,几位是知道京畿禁军的德行的,届时金人纵马南下,谁能挡住?”
种彦谋反问,这下邓肃和杨志都答不上来了,邓肃还想反驳,可是支支吾吾半天却又叹了一口气,道:“时事艰难,我只希望衙内能三思而后行!”
种彦谋端正了态度,恭敬的施了一礼,“多谢邓先生教诲,小子知道了。”
邓肃此人别看一副逍遥文人的模样,不流连官场,实则读圣贤书的人哪个没有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抱负?无外乎是局势所限施展不了罢了,现在有种彦谋助力,他也不惜辅佐一番。
“杨志,接下来就要靠你和世忠了,衙内我的小命就全在你们手上了。”
说完,他脑袋一转,笑呵呵的对杨志说道,杨志一吓,受宠若惊的拱拱手:“能得衙内看重,是属下的福气,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护住衙内回东京!”
种彦谋忍俊不禁,这家伙看样子还是没听懂。
“我不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