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道说是说自己年纪大了吃得少,但其实吃得一点都不少,至少比普通人的饭量大多了。
车夫的食量更是惊人,简直是甩开腮帮子大吃了一顿。
种师道从小也没有吃过太大的苦,但勤俭持家惯了,每顿最多一个荤菜两个素菜,加一碗清得几乎如同白水的汤。五十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才发觉,这一辈子真是亏待了自己的舌头。
每道菜都如此鲜香可口,连一个炒鸡蛋都做得与众不同。
不过种师道很少能吃到炒菜,吃得最多的都是炖菜或者烤的肉,也评价不出来到底哪儿好。只是直觉里认为,就算别人也炒菜,肯定没有这家好吃。
车夫的话就直接多了,吃完了饭菜,舒坦地打了个饱嗝大声道:“老爷,走遍大江南北,小的从未吃过如此好吃的饭菜,真是天仙估计都吃不着吧!”
种师道捋着胡子笑了笑。
他们进城稍晚,点的菜又多,等吃完的时候都已经过了饭点了,小店里几乎已经没有客人。
在门口揽客的小二也回到店里,端了一盆水,用白麻布沾水,打上胰子,仔细地擦拭每一张桌子椅子。
种师道这边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碟被小丫头收了下去,还上了两杯热茶。
种师道顺口叫了声小二:“小哥,不急着擦桌子,且与老夫聊几句吧?”
小二应道:“好咧,客人稍等,小的把这张桌子擦干净。”
然后快手快脚地收了工,将水盆、麻布和胰子端到后边去,洗了洗手,才回到大堂里,在种师道身边站着:“客人,有什么想知道的?”
种师道想了想,居然有好些问题想要问,一时都不知道该为什么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了句:“最近京城里流行些什么好玩的?”
小二一拍巴掌笑道:“客人这话可就问对了!小的在勾栏旁边住着,好玩的小的都知道。最近最有趣的还是‘风月宝鉴’了,现在客人正赶上‘宝鉴’的三期生,真是吹拉弹唱什么都有。还有三国的剧,现在应该是演到定军山了,老将黄忠,可带劲了!客人您真该去看看!”
种师道捋着胡须呵呵笑道:“老将黄忠?那确实该让老夫去看一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小二想了想:“可惜客人来晚了,再早几日的话,蹴鞠比赛可是非常好看。但是种衙内说了,今年的蹴鞠比赛只是试演,要让各家蹴鞠队好好学习,明年才正式举办整个大宋的蹴鞠队。”
种师道点点头。
此事他见种彦谋在信里说过,并不稀奇。
种师道指着门外的那个浑然一体的建筑问道:“这栋楼,是什么去处?”
小二笑道:“这就是勾栏啊,种衙内发明了一种粉,据说是拿石头放在窑里面烧出来的。只要拿那种粉,和砂石加水搅拌到一起,用木板做成泥范填进去。等过个几天,里面干透了,再把木板拆下来,就成形了。”
种师道倒吸一口凉气:“小哥,只需要过几天?”
小二知道这话太过惊世骇俗,笑着解释道:“正是如此,客人,小的就住在这附近,可是亲眼看着它建起来的,果然非常快。”
种师道眯着眼睛,心中如同巨浪拍岸:“结实吗?”
小二得意地炫耀道:“那可是非常结实。建完之后,种衙内亲自派了他那个和尚师父来,用巨锤用力捶打,都没有半点裂痕。要知道那位师父曾经在大相国寺里,硬生生能把一棵树拔起来,这才让大家放心的。”
种师道也放下心来。
小二的话里提起的和尚师父,自然是提辖鲁达了。
当年三拳打死镇关西,从此流浪江湖的事情,种师道和种师中都非常惋惜,直到种彦谋写信来,说鲁达出家现在在种府当他的武艺师父,这才让种师道感到高兴。
种师道有点发愣。
车夫更是在一边发呆。
种彦谋虽然是长子长孙,但一贯以来不上进,只会花钱胡闹,连种师道都不舍得管,在东京汴梁更是像匹野马一般,不知道闯了多少祸,都是种师道去擦屁股。
现在一听种彦谋居然做得好大的事业,车夫自然惊讶不已。
种师道其实是有了些心理准备的。
种彦谋给他寄的信里,事无巨细都写得非常详尽,关于勾栏的重建,自然是写在信上给种师道看过。
只是种师道万万没想到,种彦谋盖起来的勾栏,是如此景象。
他突然一个念头晃过,看向小二问道:“说起来,这家店的名字……难道说……”
小二笑道:“正是如此,这家店也是种衙内开的,说是让京城的百姓尝尝什么叫做珍馐,什么叫做美味。虽然贵了点,但是两位客人觉得如何?值那个价吗?”
种师道连连点头:“值!值!”
车夫倒是觉得有点贵了,但是这好歹是小少爷开的饭馆,不偷不抢,正经生意。他不好说啥。
小二又说道:“种衙内说了,等将来,他要在汴梁周边自己买一大块地,开个庄子,直接供应饭馆的食材,到时候菜价就会便宜很多。现在的话,都是在市场上采购的食材,成本降不下来。这点还请客人包涵。”
种师道欣慰都来不及,哪里会觉得不好?脸上全是笑意。
他又问道:“那除了这些之外,京城有没有什么不便之处?”
听到这话,小二就有些黯然。
“京城住着太贵,小的祖居于此,没个正经营生,想要去别处,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