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心中有怒火,却发作不得,双拳捏得紧紧的。
这时,从旁边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哦?高某人治禁军,在于令行禁止,谁都横行不得,抱我高某人的大腿,确实不能横行禁军。刘将军倒也没说错。只是……林教头,你在此处做什么?”
林冲双眼一亮,向后看去。
只见一个高瘦的身影缓缓行来,身边只跟着个忠仆,却仿佛携风雷阵阵。
刘将军吃了一惊,诧异地问道:“你……高太尉?你不是被陛下叫去……”
来人正是高俅。
林冲二话不说,拜倒在地:“大人容禀,林冲担心此处情况复杂,便陪同刘参将一同前来,打个下手。”
“怎么个情况复杂法啊?”
还没等刘将军解释,高俅便一边剔着指甲缝,一边扬声问道。
林冲低头答道:“之前种家衙内曾经来招工,末将以为,说不定这里有种衙内曾经选定的人手,不能过于粗暴地处理,免得玉石俱焚。”
高俅笑了一声:“却也在理,我那两个孩儿,多得教头提携。”
林冲答道:“不敢不敢。”
刘将军终于找到插话的间隙,不客气地说道:“高太尉,你想怎样?清理苦水井乃是太子殿下的方针,要将京城里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全部清理干净。难道太尉大人有不同的意见?”
高俅板起脸来:“本官并无他意,只是刘将军可想好了,将苦水井清理之后,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该何去何从?谁来负责他们的衣食住行?开封府可有计划?”
刘将军脸色沉凝下来:“太尉大人这是打算横插一脚咯?”
高俅摆摆手道:“如果开封府没做好预案,这苦水井里上万人如果被驱赶出来,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你让他们接下来去哪里讨生活?本官知道,太子殿下一片好意,只是这样做,无外乎是好心办坏事,本官不取也。
禁军将士!听我号令,回营!”
刘将军双眼一瞪,脸上横肉顿时绷了起来,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动!?”
高俅、林冲与刘将军的争执,禁军上下基本都看在眼里。
具体争论些什么问题,他们不太明白详细的来龙去脉,但是从比较浅显的角度来看,显然高太尉占着理,而刘将军那边颇有些仗着太子的势,强词夺理的感觉。
禁军内部本就抱团,一般都是祖祖辈辈父传子,子传孙,好几代人都在禁军里,知根知底的。
像刘将军这样,由太子举荐,塞进禁军里的外人。禁军虽然不至于对他阳奉阴违,但是在这样大是大非站队的时候,一边是太尉和作为自己人的林教头,一边是外人刘将军,该站在哪边,根本不用想。
当下就有各级将官开始发号施令:“遵太尉令!向后转!后队变前队,回营!”
“向后转!后队变前队,回营!”
“……”
刘将军眼睁睁地看着一队队禁军士卒毫不犹豫地撤离,气得浑身发抖。
“太尉大人,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你这是要和太子殿下作对!”
高俅冷笑道:“和太子殿下作对?刘将军,你可要想明白了,另外,太子殿下也该想想清楚。本官记得太子殿下曾经禀告陛下,说‘东宫官职责实无毫末,东宫官吏乞不必具备’?那么他现在将手伸进禁军里,是何道理?本官倒要好生与刘将军探讨一番。”
刘将军大怒:“高太尉,不要颠倒黑白!本将刀马娴熟,承蒙太子不弃,推荐来禁军之中为国效力,在你口中怎么就变得如此不堪?难道禁军是你高太尉的私军不成?”
高俅眼珠一转:“哦?刀马娴熟?为国效力?”
高俅的语气轻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嘲讽。
刘将军瞪着双眼,看着高俅,恨不得一口把高俅给咬死:“如何?”
高俅突然扬声道:“林教头,你来与刘将军比试比试,看看这厮到底是刀马娴熟,还是来我禁军中添麻烦的!”
林冲这才直起腰来,抬手从背后摘下一个长长的窄口布带,也不知怎么动作,只是一抽,一拼,一杆钢枪就出现在林冲手中。
这是种家作坊里的凌振一手打造的长枪,枪身采用上等钢材打造,分为两截,上截是柄短枪,挂着红缨;下截是枪身,看起来就像根五尺长的短棍。上下两截通过中间的卡口连接,拼成一把两米多长的钢枪。
这把枪不论是从形制上还是从用料上,都是当世杰作,让林冲爱不释手,到哪里都背着。
别说其他的,就光说这个钢材,便是种家作坊里炼出来的第一炉钢材,珍贵无比。
等到种彦谋那庄子建好之后,到时候会规划非常广大的工业区,那时候钢材的产量就能高得多了。
但是现在,钢材仅够提供给几位高级将领,给他们打造兵器用。实在是大材小用。
“刘将军,请赐教!”
刘将军愣了愣。
他吃惊地看向林冲:“你?小小教头出身,和我切磋比试?哈!”
刘将军一伸手,旁边的亲兵给他抬上一柄大刀。
他一只手将那五六十斤的大刀提在手中,毫不客气地用刀头指了指林冲:“林教头,刀枪无眼,你可想清楚了。”
林冲将钢枪一摆,横在胸前:“刘将军,多说无益,来吧!”
刘将军猛然一鼓气,将刀柄往地上一杵,然后右脚突然一踢刀柄,整把刀像是风车一般,带着尖锐的风声,呼呼转着向林冲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