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死死的捏着文件,指尖泛白,文件差点被我撕了。
宋会计轻蔑的瞥了我一眼,说:“那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即便你撕了,也于事无补!”
心里的憋屈感让我无法冷静下来,重重的把文件拍在桌子上。
砰的一声巨响!
我起身怒视着宋会计,说:“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你们工厂昧着良心不想赔我家一分钱,还想把我爸的赔偿金也吞了,一定是这样的,我要去告你们,我要告你们!”
愤怒已经快要让我失去理智,浑身颤抖不止!
重重的拍打着桌子,发泄怒火。
“你发火也没什么用的,有那个时间,还是赶紧去想办法筹钱还给工厂,躲不掉的。”
宋会计竟然拿出指甲刀,开始搓手指甲!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她这无情的轻蔑态度,让我这怒火噌噌往上冒,脑袋一阵阵发晕。
还好我让母亲待在保安室,要是她也过来,可能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不可能,我不会去筹钱的,更不可能赔偿工厂,你们想污蔑我父亲的名声,做梦!”
我怒不可遏的吼着。
宋会计这才小眼睛正眼看了我一眼,冷冷一笑,说:“小伙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爸在上班期间喝酒,这已经违反了规章制度,我们隐瞒着才获得的六十万赔偿,如果被保险公司查出来,你一分钱都拿不到!而且,你很清楚,他不是当场就死,是送医抢救了三天过后才死的,被查到,同样也拿不到钱!”
“什...什么?!”
父亲当时确实是送了医院以后才离开人世的。
他出事当天,我带着母亲匆忙赶了过来,抢救了两天没能抢救成功。
我也打了那么多年的工,知道工亡赔偿的限定,超过四十八小时就不能被赔偿。
几年前我有个同事跟父亲的情况很像,下班被车撞了,抢救了四天没能成功,最后,一分钱没能拿到,还要自己掏腰包给天价医药费,好好的一个家,被医药费给压垮了,房子都卖了。
之前我一直忘记了这件事情,被宋会计提醒,这才猛地想起来。
难道...
我也要像他家里一样把房子卖了,还钱给工厂?
我大脑一片空白,愣怔的往后倒退着坐下,却不小心跌坐在地,拽翻了凳子,砸在我身上,一点痛感都没有。
“怎么了?”
这时,被宋会计喝令在走廊外面的张叔匆忙进来,见我摔倒在地,把我扶了起来。
我整个人浑浑噩噩的,隐约听到宋会计对着张叔一通臭骂。
最后,冷冷的丢下一句:“把他带走,尽快把钱还给工厂!”
等我稍微清醒一点时,已经坐在办公楼下,看着宋会计穿着跟徐婉秋一样牌子的职业套装裙,扭动着臃肿的腰身,走向了她的专属座驾离开了。
“呸!你妈的,吸血鬼!”
张叔冲着车子狠狠的吐了一口痰。
他身后的工友,一个个愤慨的怒视着车子离开...
“张叔,给我根烟。”
我的手颤抖着伸向张叔。
他拿出一根红梅递给我,问我要不要。
我笑了笑接过,点烟的手颤抖不已,好半天才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大口,原本熟悉的烟,却呛得我一阵咳嗽。
“哎,孩儿啊,咋就不听劝呢?”
张叔叹了口气。
他早就知道我去找宋会计的话是这么个结果,不忍心告诉我,所以,还给我拿了点钱,想让我赶紧离开。
我低着头,沉默以对。
如果,当时听了张叔的话就那么走了,父亲离开人世也要遭人闲言闲语,说他给工厂造成损失,家里连钱也不肯赔偿。
我也要被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我家从小就穷,但是,父亲一直教导我,男人再穷不能没了骨气,一个男人没了骨气,就像没了脊椎骨,连腰都直不起来!
欠人家的,砸锅卖铁也要还了!
有恩的,铭记在心一辈子!
“叔,谢谢你的好心,我爸从小就教育我,男人再穷也不能没了骨气,如果真是我爸的责任,我就算是卖了房子,也会把欠工厂的钱给还上,我不会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我心中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
摇摇晃晃的起身,感觉腰快要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向保安室。
“小杰,怎么样了?刚才我看到那人的车出去了,事情谈妥了吗?”母亲很紧张。
“谈妥了,她让我们先回去,钱过段时间会打过来的。”我勉强的扯动嘴角,露出笑容,心中一阵苦涩。
“那就好,那就好,你爸在天有灵。”
母亲红了眼眶。
看着她,我不忍心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怕她一时承受不住。
只能撒谎,先把她骗回去,等我把房子卖了,把债清了,再找合适的机会慢慢告诉她。
可...
我真想不出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搀扶着母亲,一步步走出工厂,来到昨晚的宾馆时,天都已经黑了,没办法回去,只能再开宾馆住一晚。
母亲早早睡去,我看着天花板,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久久无法入眠。
电话响了,我淡淡的瞥过去,看到唐梓晴三个字时,怒火瞬间无法压制,接起来冰冷的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电话那头的妻子愣了一下。
冲着电话喊:“沈杰,我打了你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