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不重科举,这一点从徐阶当年参加科举便能看出来。
嘉靖二年,徐阶考中探花,但却被授以翰林院编撰的职务。
世人皆知,这职务就是个清闲虚衔,没有任何实权。
探花郎尚且如此,可知其他进士。
嘉靖不重科举,并不代表裕王不重视。
正如嘉靖所言,徐邦宁日后总归是裕王的臣子,而这一届秋闱考生,能考中进士的,其实都是裕王日后的臣子。
裕王岂能不重视这一次的秋闱?
所以对于徐邦宁,他自然格外的在意。
不然也不会请张居正来特意点拨于他。
而张居正则轻而易举的揭露了科举之事真正考的是什么。
文采吗?才学吗?
是也不是。
科考科考,最终考的乃是人情世故。
现如今徐邦宁已经拒绝了高拱,而且还让皇帝以及裕王知道了此事。
那在高拱看来,若是因为如此而在秋闱之中对徐邦宁特殊照顾,自然会引起皇帝以及裕王的不满。
所以此次秋闱,他不会为难徐邦宁。
通过这种举动来向皇帝以及裕王表明,他绝无偏私。
可这里就会出现一个很矛盾的问题。
所以他要如何才能既表现出自己绝无偏私,又能化解掉自己与徐邦宁之间显而易见的尴尬呢?
这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徐邦宁拒绝了他的招揽,这对深受裕王与皇帝信赖的他而言,绝对是颇为掉面子的一件事。
想让徐邦宁示弱,这很不现实。
所以只能由他来主动化解这种尴尬。
要知道现在的徐邦宁可不是还在南京的那个徐邦宁。
他高拱既能让自己的儿子去招揽徐邦宁,那自然也就认可了徐邦宁在京城中的地位。
所以他自己去化解这种尴尬,并不掉份儿。
只是要如何化解呢?
简简单单的不为难此次参加秋闱的徐邦宁吗?
显然不是。
可如果他在此次秋闱之中帮助了徐邦宁,那定然会引起其他考生不满,甚至还会因为此举,而导致徐阶不满。
最为关键的是,他若帮助徐邦宁,便会让人更加觉得徐邦宁而今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就会更加让其他人以为他高拱有当舔狗的趋势。
这不是高拱愿意看到的,更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高大人虽不会为难你,但也不会帮你。
他这个人,我是知道的,虽然没能招揽你,但因陛下和殿下的关系,对你也不会格外的严苛,只会按照普通监生对待。
他若是想修复你与他之间的隔阂,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在这一时。
张居正给出了最终答案。
今天他们要研究的,就是高拱。
所以徐邦宁与高拱之间的恩怨,高拱会在此次秋闱之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些都必须要弄清楚,搞明白。
张大人的意思是?
徐邦宁故作不解的问到。
此次秋闱,你只要答出你自己的真正水平,并得到他的认可,那就可以了。
他不会因为你拒绝他的招揽而为难你,所以你的真实水平外的重要,一旦你只是徒有其表,他当然不会让你上榜。可如果你确有其才,他自然也不会故意把你刷下去。
你别忘了,今此乃是裕王殿下主持秋闱,高大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自不敢在殿下眼皮子殿下耍花招。
张居正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徐邦宁必须要有真才实学。
虽然科考科考,考的乃是人情世故。
但你若有真才实学,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高大人知道这一点,陛下也知道这一点,所以陛下才让殿下主持此次秋闱,为的就是让世子能够尽快进益,进入朝局,为殿下排忧解难。
人情世故,真才实学,一样都不能少。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若没有真才实学,即便徐邦宁的身份地位如何尊崇,那也不可能得到嘉靖与裕王的青睐。
张居正这话里的深意,其实就在于此。
晚生在南京国子监三年有余,颇有进益,虽说不上文采斐然,但也算是胸中藏墨,眼中隐笔。
此次秋闱,无论何等题目,晚生都有信心。
徐邦宁当然不怕考试,他的真才实学,只怕张居正还没见过。
听说你在南京国子监为难过礼部侍郎刘大人,百姓足而君亦足,虽年有大祲,而三年九年之蓄,自可恃而无恐矣。
这番话若是从范应物嘴里说出来,我倒是丝毫不感到惊讶。
我惊讶的是,这番话居然从世子口中说了出来,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张居正的确没见过徐邦宁真正的本事,可是他听过。
然而他话音落下却摇了摇头。
这还不够。
高大人五岁擅对偶,八岁诵千言,以礼经魁于举。
虽后来在科举之路上磕磕盼盼,但其文墨之深,笔触之绝,非常人所能及也。
而且高大人这个人向来认为理在事物,无其事既无其理。
更是对权之一字有着独道见解,他将权于经比作锤与衡,两者关系,盖经乃有定之权,权乃无定之经,无定也,而以求其定,其定乃为正也。
你可知其意?
张居正绕有深意的看着徐邦宁问到。
而徐邦宁闻声,心中顿时了然。
他知道,张居正这是在变相教自己作弊。
刚才已经说过,科考科考,考点便是人情世故。
若徐邦宁知道高拱的学术思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