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青四下打量,果然见墙角一处小门正敞开着,里面传来些微的交谈声。一低头进了小门,却是别有洞天。虽然不大,却是一处精致的小院,一个妇人正弯身在井边打水,嘴里还说着:“小姐,今日天气好,您不妨也到外头透透气。整日拜佛,又不曾圆了心愿,又是何苦。”
听声音,正是宋嬷嬷。
许半青干咳了一声。
宋嬷嬷转过身来,瞧见许半青,立即大惊失色,拜倒在地:“皇上。”房内传来“咚”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落了地。
“起来吧,”许半青也不掺她:“顾妃可在?”
想到自己方才唤顾艳秋为“小姐”,显然是违了制的,宋嬷嬷的脸上就带了几分慌乱。顾艳秋只是被废了后位,又不曾打入冷宫,依旧还是宫里的人,却是不能似在娘家时那样称呼了。
门帘掀开,一个素衣女子自门内走了出来,端端正正福了一福:“民女顾氏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许半青皱了皱眉。顾艳秋眉眼间虽依旧似当日初见时那般,却完全失去了少女的欢脱,一张脸十分木然,说的话也好似在背书一般。身上衣衫更是灰扑扑的粗布,便和寻常人家的女子全无二致。不,寻常女子,至少脸上还带着些表情,就算是稳重些的,一双眼也不会像顾艳秋这样死气沉沉的。整个人看上去不似十几岁的少女,反倒是像——许半青也说不出来,抽了抽鼻子,扫到顾艳秋手上紧紧捏着的一串佛珠。这才了然过来。
心底的不忍再度浮了上来。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想着,和颜悦色的对顾艳秋道:“才下过雨,外头凉,进屋坐吧。”越过顾艳秋,一掀门帘进了屋。
房子不大,摆设也不多,看起来空荡荡的,迎面拱着观音像,满屋子都是香火的味道。地上的蒲团有些旧了,起了些毛边,想必顾艳秋平日里就常常在此礼佛。
顾艳秋对许半青打量的视线不以为意,淡然道:“皇上请到侧间坐吧。”
侧间陈设也是一色灰扑扑的粗布,几张粗木板凳,都有些旧了。
“我倒不知这里这样清苦。”许半青讶然道。顾艳秋即便是未进宫时,也是顾家的掌上明珠,娇滴滴的大小姐,怎的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以杨氏的为人,并不像会这样亏待她的。何况一应费用,也都是从羊尾巴胡同拨过来的,并不应该如此。
顾艳秋面上不见丝毫凄苦之色,只端坐一旁,仿似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只要衣食无忧,便已是天大的福分,那些虚的,要来又有何用。”
许半青瞥了眼门口,凡筝并不曾跟进来,而是留在门外守候。思量再三,不知如何开口向顾艳秋说明来意。最后站起身来,缓缓跪倒在地。
顾艳秋立即站起身来避到一旁:“皇上这是为何?艳秋受不起。”却并不见慌张,更不曾去搀扶许半青,仿佛她是瘟疫一般,想离的远远的。
许半青把心一横,直言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
“皇上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人来下旨便是。何必降尊纡贵跑到这乡下地方来。”顾艳秋又退了两步,面上带了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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