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来,许半青觉得自己似乎该有些类似豪情万丈的感觉。然而事实是彼时的她却紧张的手心都沁出了汗来。本能的想将剑交至右手,擦一擦左手的汗。
马上的几人似是看出她一瞬间的走神,其中一人低喝一声,马刀便径直向她劈下来。
许半青条件反射般的提剑迎了上去。“叮”的一声,手下一滑,长剑险些脱手而去。
许半青倒吸一口冷气,对方的力道比她大上许多。不能强攻,只能使巧。可偏偏无可避退。若是退了,身后的人怎么办?那都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现实却容不得她犹豫。乞颜部的人向来狠厉,又是这种情景,哪里在乎什么道义,自然不会与她讲究什么单打独斗。身后劲风袭来,不用回头也知是另一把马刀。眼光扫去,身后几人避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才第二个人加入战局。
若是四人齐上……她不敢想下去,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不能慌……不能慌!许半青略闭了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反倒冷静了下来。歪了歪身子避过身后的那把刀。
听得马上为首那人又吆喝了句什么,一个柔和却不失清亮的嗓音应了句什么——是刘依纯的声音。
方才让她暗恨的声音,此刻听来却好似天籁一般。原来不知何时,刘依纯已带了护卫靠了过来。
得了助力,许半青心下稍定,手上招式逐渐有了章法。
马上人虽狠厉,到底人少,近身搏斗,骑在马上又有些捉襟见肘。不多时便被掀下马来,一一按倒在地。
“大掌柜……”一个护卫嗫嚅了一声。拿眼去请示刘依纯。
刘依纯不看众人,低垂了眼帘道:“杀。”
许半青面色一变,不等她说什么,鲜血自地上人颈上喷薄而出。手起刀落下,四颗人头落了地。她有些不忍的别过头去,却掩不住兜头扑来的血腥气,让她几欲作呕。
“这几个人留不得,若是被他们回去报了信,日后便不必再行走大漠了。”刘依纯淡淡解释道,面上笑容如沐春风。
许半青哪里不明白?只是到底存了心侥幸。只是如今人已经死了。刘依纯又是为了帮她才如此。她方才不顾刘依纯的阻拦做了出头鸟,此刻哪里好意思再与他起争执。只得低头将长剑入鞘,拾起地上裹步将剑包了起来。重又负在背上,却是默不作声,听着刘依纯嘱咐众侍卫将此处打斗痕迹掩盖起来,心中却想起一事。
刘依纯还以为她依旧为着杀人的事不快,也不出声安慰。
许半青只得先开口:“他们还有一个人!”
刘依纯大惊失色:“你可确定?”
许半青点点头。将方才自己所见说了一遍,道:“最初追过来的明明是五个人,等我和他们交上手,却变成四个了。”指了指一旁的马匹。
刘依纯低头看了看地上四具尸首,明白许半青所言非虚,面上就有些惊疑不定。半晌。叹了口气:“罢了,咱们还是快些离了这里吧。”转过头去看被救下的几个村民。
见恩人望向自己,几个村民互望一眼。之前同许半青说话那人便跪倒在地:“求恩人救命!”
一人跪了,其余几人也相继跪倒,口呼“救命”。
许半青穿越以来向来是她跪别人,哪里被人这样跪过,就手足无措的望向刘依纯。就见刘依纯轻轻摇了摇头。许半青只得抿住嘴不说话。
刘依纯见着她倔强的样子。知她心里不认同,也无他法可想。微微叹了口气,俯身将地上人扶了起来。“几位,我们也是出门在外,只是普通商人,对方……我们实在惹不起。”塞了点碎银子给跪在最前面一人:“一点心意,你们还是早些寻个太平地方去吧。”
那人哪里肯收银子,只口称“恩公”不住叩头。
刘依纯就冷了脸:“我既救了你们,你们也该为我们想一想。我们在外行商,原是不该惹事的。此刻你们已经平安无事……”余下的话也不再多说,转身带着护卫回到马车旁,略整理了下,就要上路。
许半青顿了顿足,有些不忍的看了眼地上几人,却知刘依纯说的半点不假。他们已经在乞颜部的人面前露了脸,余下那人不知去哪里搬救兵,恐怕须臾间就会回来了。若是她单身一人,也就勉强带上他们了,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可原就是她强出头连累了刘依纯,况且她又有事要去乞颜部。她心里还存了些侥幸,说不定那人匆忙之下未看清自己样貌,再乔装打扮一番,还能混进乞颜部去。毕竟她所图谋之事,是避免让更多的人落入面前这几人的境地。
便自心底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追向刘依纯的方向。
即便救下这几人又能如何,凉州府恐怕还有不少村落的人都如他们一般。根结还是要落在乞颜保身上。况且这几人暂时也无性命之忧,再啰嗦下去,恐怕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成事?
翻身上了马,一行人伴着车轴转动声缓缓开动。
行了一段,许半青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只见那几人相互扶持着,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见她回头,立即跪倒在地。
许半青有些微恼怒。她和刘依纯已经救下他们了,刘依纯也把话说的很清楚,怎的那几人还跟在后面?而且做此行状,也带了些逼迫之意。好像在说,你不带上我,我就一直跟着你。岂不是无赖行径?
刘依纯听着她自鼻子里喷出一声冷哼,有些了然的回头看了看,微微笑了下,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