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顾雨萼还是睡不着,便借着月光打量身边熟睡的人。不得不说,沈林泉便是放回现代,也是不折不扣的帅哥一枚。他的长相,不似这个时代标准美男子那般的面如秋月唇红齿白,而是多了几分英气,虽甩不掉公子哥的富贵神态,也生得剑眉星目,鼻若刀刻。仿佛做了什么梦,他的眉头皱在了一起,顾雨萼便伸手抚了抚他的眉眼。想是感受到了这种爱抚,他的皱紧的眉松开了,嘴角也浮出一丝笑容。
想起他讲的那个故事,顾雨萼不由有些心疼。她自己是穿越异世的孤魂,自然不会觉得一个重生的故事离奇,只是可怜他的身世。一个娇生惯养只知风月的公子哥儿,骤然要面对父母亲人横尸刑场的悲剧,自己偏偏无能为力。而青梅竹马倾心所恋的女人,恰嫁给了害死自己亲人的权贵。如此种种的打击,足以让最坚强的人瞬间意志崩溃,何况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富贵公子。也难怪前世的他经受不住,年轻轻的便魂逝九天。
想到他前世所爱的那个女孩儿,无疑便是自己穿来前的顾雨萼,似乎也是个怪人。连氏疼爱女儿不假,可却不是一味溺爱的内宅妇人,越是心疼女儿,越该教她在世上生存的规矩道理才是,怎么前世那位顾五小姐,竟是一丝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无呢?为母守孝期间悔婚改嫁,一般人家都会觉得是有辱门楣之事,况再嫁的又是皇室,少不得被人议论贪慕权势,依着顾家的门风,竟允了她不成?虽说连氏当时已不在,顾微又是个混的,可长兄顾宇璋为何没出来阻止?那位五小姐的性子。若嫁给沈林泉,无疑比嫁进皇室好得多。
顾雨萼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觉得有趣。难怪沈林泉从见了她第一眼就跟她过不去,原来是把她当成了他那位悔婚的未婚妻。这缘分倒是古怪得很,阴错阳差,他还是娶了自己,难不成自己穿越异世,就为了替那位五小姐还情债不成?不管怎样,这段婚姻总有了个全新的开始。他是个重情义之人,不然也不会在还恨那位顾雨萼的时候。仍五次三番对自己出手相救,甚至拚了性命救下连氏。一个重情心软的男人,总比铁面无情的好相处些。通过当初的廖思思。再后来的许莲儿,可见他也不贪图女色,原来梦中所念的楠楠,想必便是那位表字楠木的顾雨萼了。也好,他恨她也好。念她也罢,总归是虚无缥缈之事了。胡思乱想着,便觉睡意袭来,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京城景王府内,景王妃端着一盏燕窝汤,用勺搅动几下又放下。问边上的丫头道:"咱们的人派出去了?"那丫头忙道:"已派出去了,都是好手,骑快马过去。到甘陕就能赶上王爷。只是因是暗卫,不好露面,王爷身边到底没咱们的人。那两个嬷嬷也是可怜,谁想出这样的事,可要再派两个出去?"
景王妃擦了擦嘴。道:"不必了,那东西是个蠢的。能翻出什么浪来?不过是颜色好些,也称不上绝代,且让她得瑟几天吧。倒是府里头这个是个硬头货,听说大厨房端过去的东西,她都给丫头吃了?"
那丫头脸上闪过丝为难,道:"是,她自己每日都到老王妃跟前一块儿吃斋念佛,防咱们甚紧。"
景王妃冷笑声道:"她倒是机灵,可也机灵太过,我如今哪有闲心跟她闹鬼儿。她既愿意吃斋,就随她吃去,让大厨房蠲了她这边用度,老王妃那边素斋改成两份,宵夜点心都停了,反正她也不吃,白便宜了下边人,佛经到可以多送些。真是可笑,年轻轻的姑娘,倒乐意吃斋。"想了想又道:"你再加派些人手出去,除了保护王爷,嘱咐他们,沈林泉沈公子也不能出事。"
那丫头答应着,又道:"那沈太太那边呢?可也要看顾?"
景王妃低头不语,半晌才道:"也看着些吧,她日后还有大用。罢了,就是咱们不护着她,沈公子也必会拚了性命护她周全。你下去吧,我也累了。"那丫头忙行礼告退。景王妃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提笔写了几个字,又将纸揉碎,苦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罢长叹一声,回里屋歇了。
顾雨萼原不觉什么,休息一晚,才觉浑身酸疼,想是马车上颠着了,因此便不想起来,只倚被歪着。沈林泉甚少见她这慵懒样子,如今看上去倒是别有风情,因也不愿出屋,只拿了靠枕在床上陪她闲话儿。
顾雨萼见他这副模样,倒是颇有了几分富贵公子哥儿味道,因笑道:"大好的时光不去外面读书习武,却在里屋厮混,也不怕人笑话。别忘了你授业恩师还在外头,若被他知道,定骂你越活越没出息,白辜负了他当初一番教导。"
沈林泉拉住她手,道:"如此良辰美景,若去读书,岂不糟蹋了?褚先生若问,我便说等他娶了妻再来问我。说到褚先生,我昨日才知,原来他和涂先生竟是师兄弟。"
顾雨萼讶道:"哪个涂先生?可是我外公原来的幕僚涂茂山?"
沈林泉点头道:"可不是他。当初景王妃不说让你寻到涂先生吗?我昨日跟褚先生探问,他也不知涂先生去了哪,只说有可能在西北,咱们正好要往那边去,一路打探下就是。"
顾雨萼叹气道:"人海茫茫的,也不好找。景王妃倒是说了个地方,可她也不敢确定。你可觉得景王妃此人怪异?与先有什么不同没有?"
沈林泉想了半晌,道:"我也说不上来。你知道,我原不在这些事上用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