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仍不急不缓地给永嘉帝按着额头,柔声道:“皇上是知道臣妾的,素日里就愚笨的很,因此也就只喜欢那笨笨的,说出来怕也合不了皇上的心意。”
永嘉帝叹气道:“这么多年了,难道朕还没见惯了那些机灵的,倒也怕了。细想起来,究竟什么是聪明,女儿家的,太过灵巧的心思反而不好。当年皇后与你都是那直直的性子,才能称得上个慧字”
德妃笑道:“臣妾哪敢与皇后相提并论,不过近朱者赤,学了些眼高手低罢了。皇上既是不喜欢那灵透的,今日倒有几个姑娘是好的。头一个就是那定国公府的五小姐,隽灵县主的闺女。凡事不掐尖要强,就是在家中庶姐妹跟前也不摆架子,见了比她尊贵的,也不见谄媚逢迎,竟是随份的很。”
永嘉帝想了想道:“既是襄阳王府之后,想必是不差的。就是年岁小了些吧,今年有十三了?”德妃道:“才束了发,十二了。若说年纪大些的,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倒是也好,稳重和平的很,只是听说跟定国公府定了亲了。”
永嘉帝笑道:“那定国公与辅国公,就是不折不扣的两个老狐狸。这是怕朕那些崽子们算计上他们,联起手来打擂台呢。说起来,定国公那个嫡长孙,叫璋哥儿的,真真是个好人才,朕本要把四儿嫁过去,谁知倒让那两个老狐狸抢了先机。”
德妃也笑道:“皇上这是爱才心切了,四儿和那小子差着辈分呢。倒是昀儿昕儿都不小了,辈分也合适。再说了,就是老大定了,咱不惦记,他家还有其他几个少爷呢,听说个个不差。”
永嘉帝似是思虑了一会儿,敛了笑容道:“辈分倒是小事,横竖也不是多近的亲戚,讲究不得这许多。你说起这几个孙女,也确实都该找了。昀儿好说,老三是你养的,朕深知他的性子,怕是于这帝王一道并不热衷。如此也好,是给儿孙积福的好事,他家那几个孩子,要嫁要娶都不难,必能说成好亲。老二家的怕就不然,你说要将昕儿嫁过去,那定国公怎肯接这块烫手山芋。”
德妃听永嘉帝说到皇储一事,一时倒不好答言了,只听着永嘉帝说。永嘉帝似是对德妃甚为信任,继续说道:“今天昱儿这事,你怎么看?”
德妃斟酌半晌才道:“我们进去时,昱儿也是神志不清,怕是遭了谁的暗算。那定国公的三孙女儿昏迷在旁,叫醒后也只是哭,说自己不知道出了何事。臣妾想着,难不成这背后有人弄鬼儿不成?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这么个人来,到底图了什么也不知。”
永嘉帝冷笑道:“老二那点子心思能瞒过谁去,哪有什么背后的人,不过是出苦肉计罢了,不是要赖给老三就是老七。那顾家的丫头听说是个庶女,野心怕也是不小,倒真凑成了一家子,如此朕就就成全他们。刚才老二还来求朕,说不如就此与定国公府结了亲,娶了他家五小姐,再让那个庶女做陪媵,也不悖古礼,两家面子上还好看。他想的倒美,定国公也是个老奸巨猾的,哪肯上了他这条船。“
德妃不敢答言,只问道:“那位三小姐的事,皇上看可怎么办好呢?总得给顾府个交代。说起来都是臣妾无能,在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等事。”
永嘉帝摆摆手道:“不怪你,本就是朕吩咐你不许多管,想看看各家女孩儿的脾性,倒还真试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说完又叹道:“朕知道,你们都怪朕太偏疼了二小子,先头皇后为此也没少生气。开始朕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真是朕错了。本看他性子与朕当年最像,不免多看重了他些,谁知道他却只知刚愎自用,心思又用的杂。如今朕这身子怕是不行了,倒不得不防着些了。听说他四处交结勋贵大臣,可不是谁家都能和定国公府那般看得清,这么下去恐出了祸患。不如就先断了他的念想吧。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先不着急,你慢慢寻着,他们都是有后福的。小九儿的事你也操点心,那孩子朕看也懂事。”
德妃忙答应了,见永嘉帝精力不济,伺候他歇息不提。
翌日,永嘉帝便分别下了几道圣旨。二王府接到的圣旨上曰:敏川侯府大小姐陈玉琳人品端方,蕙质兰心,赐婚于二王爷之子刘昱为郡王妃;定国公府三小姐顾雨芊,温柔袅娜,才貌出众,堪配皇孙,赐封为从六品孺人,为昱郡王妾。圣旨上还道,昕郡年已长成,特赐婚于汝南苏氏长孙。与此同时,定国公府与敏川侯府也分别接到了圣旨。
圣意一出,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敏川侯笑开了花,重重赏了传旨的太监。他既是二王爷的亲舅兄,毫无疑问要押二王爷荣登大宝,只是光有个妹子嫁过去,到底这姻亲还不算牢靠。以前敏川侯也让自家夫人在二王妃面前探过几次口风,透过亲上做亲的意思。二王妃倒是有意,无奈二王爷却说两家已是姻亲,该让刘昱再结一门显亲,才好多个助力,二王妃也甚觉有理,这事就这样搁置了。如今这圣旨一下,敏川侯得偿所愿,且名正言顺,焉能不乐。
他那妹夫二王爷此时却是气急败坏,连摔了好几个杯子,吓得妻儿都不敢说话。半晌才听二王爷刘敏恨恨地道:“老头子怕是早做了决断,这是要绝了我的后路!我偏就咽不下去这口气。从小宫里就都说父皇偏爱我,哼,还不是什么都紧着那位嫡长子,我不过担个虚名罢了。当日我母妃病的蹊跷,明明就是皇后捣的鬼,他连说都不让我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