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一教除却教主黎青川,所有教中护法弟子全部被缚。
因新帝年幼,大周如今百废待兴,特赦免了一众人等的死罪,发配到西南矿城做劳工,且可随带家眷,虽戴罪之身,亦可领取工钱,须得参加当地府衙设下的教化所教化,合格者可脱罪籍。
原本清一教这些人是不服的,尤其是被煽动入教供上层吸血的这些愚钝教众,皆因这些被糊弄了的教众以为练些功法就能万事如意,谁知清一教散了,他们倒成了罪籍。
这些中下层的人倒也容易知足,又最是认命,故而虽然闹了两次也没出什么大事。倒是清一教那几个护法和他们座下的大弟子,简直是冥顽不灵。
左相一派提议杀了干净,可唐娇却并不想枉造杀孽,先前昭告天下新帝大赦,如今又偷偷将人杀了,未免落下新帝虚伪不仁的口实。
这些个真真是放也不是,杀也不是。
不仅元彦朗上了三道催命折子了,就连几位阁老也上了折子,言辞间怪这次剿匪名不属实,有几分压制宗教的意味,不主张杀戮,要放了那些人引导正教。
唐娇软软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实在是发愁。想她没了记忆的一个孤魂,上个世界又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人,这个世界却来当这个劳什子的太后,说是权力在握,这身边尽是豺狼虎豹,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李逸正正经经跪坐在一旁,望着炕桌上几道折子,小心问道:“母后,咱们应该听谁的?”
“听谁的?”唐娇听来有意思,问他:“你来说说,该听谁的?”
李逸已经识字,但是有些事是不认得的,折子轮不到他批看,都是唐娇和李野来做这些事,只是每每议事都要他在场。
他道:“逸儿觉得还是要听舅舅的,毕竟舅舅对逸儿不会有二心,那些阁老们可就不一定了,谁知道他们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此前不是还怀疑逸儿的身份要废了儿子立皇叔么!”
唐娇闻言坐了起来,面色不虞:“这话是元彦朗和你说的?太师没有教你先君臣后父子?他不过是个舅舅,就敢来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论起来你姓李,不姓元!”
元彦朗此人仗着自己是李逸的舅舅,又帮扶过萧晚萤,没少在朝中拉帮结派,萧晚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元彦朗是个下流胚恋着她的美色成不了大事,可元彦朗打的什么主意,唐娇怎么能不知道呢?
她虽没有做过太后,可史书上却不乏有外戚专权的先例,元彦朗私下与萧晚萤暧昧不清,只因这个时代里女人再有权势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他贪恋萧晚萤的色,又不肯放下外戚的权,与萧晚萤一丘之貉,要将李逸养废了做傀儡皇帝。
那些个阁老的想法她也能猜个大概,不过是要给她来添堵,倒不是针对李逸。
李逸见母后气恼,惶恐地下地跪在她身前,“母后息怒,逸儿错了。”
正说着,外面一人扬声道:“哟,皇帝这是又做了什么错事惹恼了咱们的太后娘娘?”
唐娇听到李野的声音,哼笑一声,“来的可真是正好。”
李野今日衣带飘飘,未曾佩剑,而是持了一把折扇,金冠未束,一截白色发带垂在脑后,一点也不像朝堂之上满脸肃杀的摄政王,倒像是谁家养的闲云野鹤般的文人门客。
他踢了一脚李逸的小屁股,“傻小子,又犯了什么混?”前次他撑着不睡,熬得上了火,宫里人仰马翻了数日,被他骂了半个月的傻子。
李逸小孩子脾气藏不住,瞪他两眼不说话。
这一大一小叔侄两个,瞧着倒像是兄弟两个,各有各的淘气。自从与李野和解,唐娇便经常发觉李野为人可靠,譬如她先前担忧教化所推行困难,但这事儿李野却大力支持,从制定规模到区县选址,都是他布置的。
她只是提供了个方案,李野便迅速着了手,两个人也算是配合无间,想到这儿她对李野露出个笑脸,招呼他赶快坐下。
李野撩袍坐下,侍女们忙来打扇,他挥了挥手,让四九称上一个食盒。
“带了几样糕点来,边吃边说吧。”
四九笑眯眯地打开食盒,将里头几样东西悉数摆了出来,“娘娘今日有口福,咱们王爷这几日得闲,在府里鼓捣的,今日成了,偏阁老们来见,王爷顾不上吃,就带来了。”
唐娇忍不住笑:“什么好吃的糕点,也值得让你把你家王爷说的如此小气,有好东西不知道巴巴给哀家送来,顾不上吃才带来给我尝。”
说着话,目光落在说上的几样点心上,有水晶狮子糕,桃花样儿的饼,杏仁酥和一样瞧着一坨的玩意儿。
唐娇指指那一坨,“说是你家王爷研制的,哀家看,只有这个是他做的吧。”
四九偷笑,李野踹了他一脚,毫无顾忌地坐上贵妃榻,指了指几个碟儿,“太后不信?都是我做的,别看这一坨不好看,实则是四季里十种鲜花花瓣捣成泥,加入四物膏方,又拌入糯米,再用冬日雪水蒸出来的,对女子最为滋养。”
四物膏……唐娇挑眉,又想起乔一来。不过,李野送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她此刻是明白的,他在为此前推她落水的事道歉,也是他有心了,是个磊落的人。
四九多嘴道:“咱们王府连个正经女主子都没有,也是王爷灵思,竟做出这么个东西,无处献宝,献给太后娘娘正是合适。”
原本也是李野因为和解,想起自己此前害了她,暗中从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