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里是天工阁？”下午天快黑的时候，终于有人上门了。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衣着普通，手上有厚茧，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需要出来讨生活的。
顾菀并没有轻视对方，当下笑着走上前去招待的，“正是，请问你想买点什么？”
“我听说，听说你们这里打八折，对吗？”那姑娘站在门前不敢踏进来，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是。”顾菀摆出最和蔼的态度招待道，然后还加重语气，“前十位顾客还加送一副银镊子。”
那姑娘听着这话，又是惊讶，又是激动，犹豫再三后，这才试探性的跨出一步，走到了柜台前，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想买几根簪子……作为嫁妆的那种。”
“要几根呢？”顾菀不意外，一边说话间，一边从柜台下拿出了匣子。。
民间的普通女孩子，若不是为了攒嫁妆，可是没有空走进这种铺子。
“这个，得看你们多少钱一根。”姑娘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的说道，“我原本是打算买两支的，若是可以便宜些，那三支也是可以的。”
“正好，我们店里刚出了一批花嫁系列的，客人可以先看看。”顾菀笑着打开匣子，深红色的丝绸下，是一排美丽到令人窒息的银簪。
顾菀的眼光自是不用说的，她见惯了好东西，往日在家，便是自己出图样给工匠打。如今只是稍做删改，去掉一些太过华而不实的东西，留下的哪怕简单至极，却也不是普通店面的匠人们能想到的。
只要温柔有平均水平，她们便能做出超过市面上质量的东西。
“这套名为十二月令，采用十二月的花卉作为元素，既可以拆开，应时应景戴，也可以插在一起组合。”顾菀笑着展示，殷勤的询问，“要我帮你试戴一下吗？”
“不，不，不用了。”姑娘从那些亮晶晶的漂亮东西中清醒，猛然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这太贵了。’
顾菀虽然没说价格，但她也是有眼睛的。
她原是奔着便宜而来，但如今这成色，这做工，只怕她原本预算买三根簪子的钱，只够买一根了。
漂亮固然很好，可跟银子比……还是数量更重要些。
不是女儿家不爱美，只是今年时兴的花样儿，到明年就过时了，这种昂贵的代价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还是想买一些实惠点的，傻大笨粗的银簪子，既能作为首饰插在头顶，也能作为银子攒在箱底，以备不时只需。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贵。”顾菀微微一笑，然后拿出了一根银钗，“我们家的十二月令，也不需要你买一整套，我们的簪头和簪身是可以拆开的。”
“拆开？”姑娘愣住了。
“是。”顾菀笑着给她展示，只见那拇指大的牡丹花朵被从u形的钗身上拆下，然后装在了另外一支笄上。
单头为笄，两股为钗，钗又分长钗，短钗，以及更短的用于固定头发的镊。
这都女儿家常用的首饰，但却不是每个平民女子都能备得齐的。
“笄头的这里可以用来固定簪头，也可以取下来，固定鲜花、绢花、绒花。簪头的小孔，可以穿笄、钗、镊，也可以穿到单股钏上做装饰，若买一对儿，还可以做耳坠。”顾菀拿出了视线准备好的礼盒，“你只要买一个簪头，一套簪身，便足以应付各种日常所需场合。如果多买几个簪头，就可以组合出多个不同的首饰。”
那姑娘被顾菀这一套组合拳打的懵逼了，说不出话来。
越是穷人，便越懂得一物多用的珍贵。
虽说是嫁妆，但走访亲朋是要戴，拜见舅姑时要戴，见妯娌时要戴，见小姐妹时也要戴。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寿宴，喜酒，三月三的女儿节，端午，中秋，中元，旦日……
若不是别无选择，谁愿意总戴一支簪子呢？
姑娘看着顾菀手中普通的套装礼盒，已经移不开眼了。
“我们的簪头多种多样，有这一套以花为主题的，还有这边以时令为主题的，菖蒲，宫灯，五蝙，玉兔，此外还有梅兰竹菊，笔墨纸砚为主题的……”顾菀笑着打开了另外一个专门存放簪头的匣子，“一个簪头加一大套簪身的比较贵，需要十贯。除此之外，还有小套，只有笄钗镊组合，但只要五贯。单个簪头很便宜，只要一贯钱一个。簪身也可以单买……”
在顾菀层出不穷的推消下，原本只打算买三根素扁簪的姑娘买了一个小套装，并添钱将赠送的小镊子换成了另外一个簪头，这样就拥有了两套看上去完全不同的簪子，心满意足的离开。
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的两天，询问而来的姑娘们层出不穷，连腊梅都凑热闹来买了一大套，温柔这才知道满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多“贫女”。
“婚姻是人生大事，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憨，大部分女孩子从懂事起，都悄悄的开始攒钱，为自己置办一两样嫁妆的。”顾菀笑了笑，揉揉发红的眼睛，“这几天库存卖了一大半，你得加紧了。”
“没问题。”温柔盘算了下，然后又有些担忧，“只是生意再这么做下去，咱们就得找新的银源了。”
她们做首饰生意，金银是少不了的原材料。如今的市面上，虽然银子和铜钱都能当钱花，但普通老百姓根本没有多少机会摸到银子，是以这几天收到的都是铜板，拿现银来买东西的极少。
如今家里铜多银少，之前打银簪的都是花夫人赞助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