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让这个院子成为一个乱世当中的避难之所,没想到还是发生了那么多事……四叔真不该瞒我这么久啊……”
洛北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万如海出关,并不是因为他身上的血毒已经治愈,而是因为知道了近来府上出的那么多事。
“神医……事情不是都已经过去了?”
万如海笑了笑道:“听说还是因为你的巧遇才抓住了一个贼人,伤好些了吧?”
洛北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说道:“当晚就好了,只是留下了一条疤痕,过些日子也就无碍了……”
“那好,我们就一起去见见那位深夜入府的贼人吧,有很多年没有人这样潜入这个院子了,我倒也对此人有些好奇……”
……
那天夜里被四叔擒住的贼人关押在靠近后厨的柴房里,所以平时并未上锁的柴房门此刻被一个很大的铁锁锁着。
柴房并不很大,只有两扇极小的窗子,从外面看去,几乎可以说是完全封闭的。
站在门外,万如海问道:“四叔,既然只是一个小毛贼,稍稍训斥一顿也就是了,何必要关的这么严实?”
四叔上前两步,站在万如海身边,望着那扇锁着的门,说道:“老爷有所不知,这人并不是一般的毛贼,很可能是……是来自军中的奸细……”
万如海微微皱了皱眉,“哦”了一声,然后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倒也见见他了……”
说罢,他便让四叔将门打开,四叔稍稍有些犹豫。
万如海却沉着声音说道:“怎么,连你也觉得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四叔向后退了两步,平静的说了声“不敢”,便从怀里取出一把很大的钥匙。
门锁被打开,两扇门“嘎吱”一声,阳光一瞬间从外面照进去,里面的人刚一睁开眼睛就被晃的把眼睛眯了起来。
洛北那天晚上其实并没有看清这人的身材样貌,此刻才知道,原来这人穿着一身黑衣,五官棱角分明,一双剑眉倒竖,即便眼睛里布满血丝,也能看出几分英武之气。
就算是在柴草中间蜷缩了一夜,也并没有完全消磨掉这人眉间的气势,反而在那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上填了几分愤恨之意。
“想不到军中居然会派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做如此之事,真是可惜啊!男儿何不带吴钩,两军阵前奋勇杀敌才是你该做的,不是么?”万如海言语平和,好像对晚辈的敦敦教诲一样。
那年轻人见眼前的三人其中有两人自己见过,一个是被自己胁迫而后又打伤的少年,另一个则是武功深不可测,在自己全力逃跑的情况下还能一招之内将自己制住。
只有站在两人中间的那人他并没有见过,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一副久病之人的模样。
“既然被你们抓住了,何必又拿这些假惺惺的话来试探,要杀就杀便是……”年轻人冷然说道。
万如海并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而是继续和蔼的说道:“我这辈子修习医术,为的就是救人性命,又怎会有害人之意?年轻人,只要你能告诉我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我便放了你,如何?”
“哼!你一个久病之人也敢说这样的大话?你能做的了万如海的主?”年轻人横眉冷笑。
万如海也不生气,笑道:“难得你也知道万如海,在你心里他该是个怎样的人呢?”
“反正一定不会是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是了……”
万如海长长的叹气道:“原来在世人眼里,万如海确是不该如我这副模样……可惜啊,我就是货真价实的万如海……”
年轻人一愣,这才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脸上充满了惊异之色。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万如海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在大金国四王爷帐前效力,这次来就是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年轻人气势不减,叱咤说道。
万如海又叹了生气,没有再说话,而是把目光移向四叔,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洛北看向他那张苍白的脸,好像闪过一丝血气,可一转眼又变得极为苍白,只有那双眼眸里出现了几分兴奋之色。
万如海仰头叹道:“这么多年了,该来的总算要来了……”
四叔却在他身边皱眉问道:“老爷难不成真要放了这人?”
万如海面对着年轻人冷然说道:“如果你仅仅是向我寻仇,那我放了你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你是完颜兀术派来的人,那我便不能放你,世人皆知我万如海视承诺如性命,但与一场战争给一个国家、千万百姓带来的伤痛相比,我万如海这点颜面又算得了什么?”
年轻人怒目看着万如海,居然连一句话都没有再说,甚至在得知对方要食言的情况下也并没有骂上一句。
“四叔,把他暂时关起来,好生看护就是,倒也不用为难他……”万如海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就叫上洛北向外走去。
在走出那扇门之前,洛北回头,只见那张棱角分明又满是英气的脸上除了一丝愤怒之意外,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奸诈的感觉。
难道敌人派出的奸细不该是一副老成的面孔,又怎么会满脸的青稚感?
洛北不禁在心里想到,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也承认是金国四王爷完颜兀术的手下,那还有什么说的呢。
他自然是理解万如海的,毕竟这座府邸里的秘密太过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