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上了城墙,刚冒出头,旁边一个大叔过来就摁住他,道:“小伙子,别直着腰走路,保不齐就一支冷箭射过来。”
“谢谢大叔。”梁山一看,认识,是隔壁家王婶的那口子王二叔。
躲在城垛里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年纪的老者看到梁山时眼睛一亮,不过旋即摇了摇头,可惜,若是早发现这厮就赚大发了。
“陈家相公,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黎菩萨。”
老者一身黑不溜秋的道袍,脚踏一双草鞋,梁山心中一动,修士,而且修为高过自己。
“王二狗,叫什么黎菩萨,我是道人好吧,就叫我黎叔吧。”
“黎叔好。”梁山连忙道,心中暗凛。
“你可真是活菩萨,这些天我们哥若不是跟着你早没命了。”
修士对危险的到来比常人提前感知百倍千倍,王二叔他们跟着这道人倒是他们的福气。
“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运气好。”
“我反正就是跟定黎叔了。”王二叔说道,旁边几个匠人也连忙跟着附合,满脸忠厚的笑容。
“唔!”一记悠长的号角声,紧接着是“咚咚”震天的军鼓声。
“快!快!”王二叔招呼梁山跟他们一起躲在城垛里。
梁山这时手里多了一块硬木盾牌,四角铁箍着,正面刻着简单的虎纹。
王二叔给梁山示范,哪里涌上人来了,他们这些匠人就手拿着盾牌低着头顶上去,后面有长枪兵跟着。
“不急。”黎叔说道,“离北魏兵冲上来还要一段时间,我们歇息一会。”
梁山好奇,趴在城垛口往外看。
远处天色苍茫,隐隐被雪覆盖,梁山心道,这等天气不是收兵圈马的季节吗?梁山却不知,赫连先勇斩了北魏劝降的使者,拓跋焘一怒之下就派也先领大军来攻。
王二叔吓了一跳,死命地拽梁山裤带。
“让他看,死不了。”黎叔道。
王二叔松了手。
梁山瞪了两只眼睛溜圆,漫山遍野的步兵冲了过来,上百人驱动着一个巨大的冲车正对着城门冲过来,上百架云梯一字排开,人如潮水一般涌来,喊杀震天,梁山就觉天灵盖都嗡嗡颤动,浑身热血都冒上来,拳头自然捏起来。
看起来慢其实快,转眼间北魏兵就冲到射程之内,就听到城楼上有人的声音穿云裂帛:“放!”
一片铺天盖地的箭雨从城楼上放出,残酷的厮杀就此开始。
也就在这一刻,梁山彻底去了戏谑旁观心态,因为他也在里面,也是守城的一分子。
巨石投了过来,整个城墙在猛烈的颤抖,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塌,梁山却知道这城墙韧性十足,还能撑一段时间。
巨石过来就是漫天的巨弩,好在不是武家的爆炎弩,不过冲击力却还要更大,有人中招,犹如纸片一般被撕裂开。
城下前排的北魏兵高举着盾牌,低着头稳步前进,虽不断有人倒下,但进攻的速度几乎没有丝毫滞碍,盾牌兵后面的弓箭兵很快跟城墙对射,城墙上大夏国兵卒很快出现伤亡,整个攻击犹如行云流水一般。
梁山无暇观看,跟在黎叔后面处理伤员。
“轰!轰!”冲车开始猛烈撞击着城门,城下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喊杀声,云梯纷纷架起,人如猿猴一般纷纷窜起上爬。
城楼上冲上一批钩镰兵卒,探头欲钩镰钩开云梯,却纷纷中箭,这时,烧的沸腾的“黄金水”发挥作用,一盆盆倒下,城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就在瞬间,梁山的感识布及方圆一里,箭呼啸的“嗖嗖”声,刀劈砍进ròu_tǐ“噗噗”的钝响,人粗重的喘息声,弓弦的弹声,绳索拽木架子发出“格格”吃力的声音……无数的声音涌入梁山耳膜,梁山心中顿时出现箭、弩、长矛等在空中划动的轨迹,而它们之间的空隙就是生机。
梁山注意到黎叔在奇异地跳动着,恰到好处地穿插在这些空隙之间。
已经过去第七天了,城墙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将士,一个个浑身浴血,受伤的也就下去简单包扎一下立刻就上城墙,然而城外却是一拨又一拨的生力军,终于各个城垛口涌上大量的北魏兵,挥舞着弯刀,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
“盾牌兵!”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高声喝道。
王二叔一伙人立刻猛冲过去,五个人一字排开,趁北魏兵立足未稳一下冲翻下去几个。梁山看到黎叔拿着盾牌“哇哇”大叫,却没冲上去,心中明白黎叔只想保命,不想掺和厮杀。梁山立刻把盾牌高举过头,也“哇哇”大叫,抱着头躲在城垛下,装作害怕畏惧。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上啊!”一个将军大声喊道。
梁山依然抱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没卵蛋的男人!”将军恨声道。不过他很快说不出话来,因为五个彪悍的北魏兵把他围住。
“挡不住了。”梁山心道,北魏兵太猛了,而武关这边已经完全是强弩之末。
“放下武器者不杀!”突然有人高呼道。梁山循声一看,是一个北魏将领跃上了城墙,挎刀厉喝。
“永不投降!”那将军高声厉喝,却只喊了一句,胸口忽然就多出一个矛尖,瞪大了眼,不甘地倒下。郝连家族唯一忠心耿耿的子孙就此丧命。
“投降者不杀!”
“啪啦。”有一个人丢下武器,其它大夏国兵卒终于崩溃,纷纷丢下武器。
王二叔他们也赶紧把手中盾牌扔掉。
梁山赶紧也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