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西市,梁山看到了不同县城的场景,这里却是要热闹多,并不是因为各地商贩,而是显然是某种类似祭祀的活动。
梁山看了两眼,应该可以断定是祭祀,因为他看到了有五六百人统一的灰布衣裳,头包红头巾,腰扎也是红巾。
五六百人有一百多号是乐队,两三百号是仪仗队,最前头是一巨大的用竹篾扎的龙头,威武狰狞。
很可能是求雨。
龙头后面是桌案,有不少祭品。
梁山并未太留意,因为他视线中被另一番场景吸引住:西市码头只是横七竖八地陈着十来艘搁浅的渔船,从码头一直到九龙山居然都是陆地。
说是陆地并不准确,因为视线中这一地带都是水生植物,因为缺水已经大面积消退,裸露出一块块龟裂的湖床。
这是一片干涸的湖床,袒露、丑陋,荒芜的有些无边无际。
这是江南地带,却有了北方的荒芜,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干旱引起的鄱阳湖缩水,这等场景在二十一世纪并不罕见,梁山也不少听类似的新闻报道,但从眼前男女老少惶恐的表情却能看出,眼前情景估计是所谓的百年一遇。
“这就是不信龙王的报应!”一位老者突然高声大呼。
梁山闻声看去,就看到那老者双手举天,悲呼道:“龙王,不要放弃你的子民!”
一声悲呼之后,人们立刻吹吹打打,一时间鼓乐喧天,老者在桌案前用力一掀,现出两个笼子。
梁山不看则已,一看怒从心起,笼子里居然是一男一女两个童子,这是把这两个童子当祭品啊。
龙头动了,整个队伍也就动,五六百号人身后还跟着一两千人,出了西市码头,人群蜿蜒如蛇,径直就朝那九龙山方向而去。
梁山催马正要跟随,旁边一位大叔好心提醒道:“这位先生,若要观礼,还请下马前行。”
梁山只好先到客栈里寄存好马,顺口问了店小二到底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告诉梁山,连着一个月彭泽县是滴雨未下,不仅如此,整个鄱阳湖上空都没有下雨。之前也想了许多办法,请道士求雨都请了好几个,结果半滴雨都没有求下来,徒耗钱财。
带头的是彭泽县的姜老太公,是有名的忠孝人家,在这彭泽县内哪个不竖大拇指称赞?
那祭品一男一女的娃娃就是他孙子孙女,据说是一晚上老龙王托梦给他,说是看上他家两个娃娃,准备收到龙宫里去弟子,再大祭九龙庙,就能求得雨下。
店小二说,若是就姜太公一人做了这个梦也就罢了,结果许多人都同时做了这个梦,姜老太公就没有办法了。
梁山听到这心中一动,同时托梦,还真有可能是龙王,也有可能是其他妖兽。
妖蛮山开了禁俗令,一些适应力比较强的妖兽已经开始进入人类世界,或许跟这个有关,但也不能确定。
正想着,梁山就听到客栈外响起一记清脆的冷哼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娃娃,眼睛一亮,心中一赞:好一对粉啄玉雕的金童玉女。
两个人大概也就六、七岁年纪,容貌俊俏,气质不凡,不过装扮都有些夸张。
男童是一身道服,头上居然戴着道冠。这点就奇怪,这么小的年纪就加冠?而且明显显大,倒是像偷得家中大人的,故意扮作大人模样。
道服也绝不同寻常的道服,居然印有一副图画,梁山仔细一看,大大小小的分明都是五岳真形图。
道门中道士行走山川江湖,身配五岳真形图,经行山川,百神群灵亲迎,属于护身符之类,但是多藏于内,像小道士这般一身道服都是印满五岳真形图实在是少见。
道服散发出淡淡的辉光,显然还是一件法器。
发出冷哼的就是男童。
“许贤,他们要把那两个小孩烧死吗?”女童开口说话,奶声奶气的,十分动听。
女童的装束更夸张,赫然是一身吉服,分明是个小新娘子,好象是刚刚从婚礼现场逃出来一般。
逃跑新娘?梁山眼睛有些瞪大,这两个是何等怪异的组合。
无论如何,这两个小家伙太古怪了,好在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祭祀的队伍吸引了。
“两位客官,那倒不会。九龙庙里有一座九龙井,据说那里通着龙宫……”店小二最擅察言观色,自然看出这两个童子不凡来。
梁山就见那叫许贤的男童勃然变色,怒声道:“那就是淹死他们,张静楚,这事我们要管!”
张静初?梁山再看过去,这粉嘟嘟的女娃确实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胎子,更难得的是,根骨十分的不错,让人有上前摸一把的冲动,许贤就要差上许多。
张静楚娇嗔:“你想管,哼,可是怎么管?”
许贤抓耳挠腮了一通,然后掷地有声道:“反正我不管,我太祖许真君擒孽龙,镇水患的,到我这不能弱了名声,不能不管!”
“哎呀,这位小道士可是许真君的后人?”店小二立刻神色肃然。
梁山心中一动,许真君,想起来了,江西一带崇奉许真君,就是由那小道士口中所说的“擒孽龙,镇水患”而来,后来江西人遍布全国各地,以修万寿宫祭祀许真君来团结乡人。
阮玲,梁山想起来了,终于想起前考古女友的名字,禁不住一拍额头。
“大叔,你为什么自己打自己?”张静楚一双妙目望过来,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