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儿梁山伯回来了!”梁山又说了一句。
忽然从元婴期直接掉到筑基期,这样的状况诡异莫名,梁山所看过的那些典籍秘本都没有记载过。
梁山的大易心印开动,立刻感觉到一种玄妙而威力无穷的力量笼罩着自己。
是谁对自己暗施奇术?
梁山无法推测,然而大易心印却指引另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一个梁山不敢相信的事实。
梁山没有歇息地赶过来,等到快要进梁家庄时候,心里的预感就越发强烈了。
现在,梁山跪倒在地,老夫人却没有答应。
梁山脸色一白,身子微晃,连忙推门进去,就见母亲梁杨氏端坐蒲团上,双目微闭。
“母亲!”梁山急急呼道,一股无法遏制的强烈的情绪猛烈地冲击着他,眼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梁山悲伤,并且委屈。他忽然感觉到,母亲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陈四娘与瑛姑也连忙跪倒在地,双目通红。 [
“母亲!”梁山大声呼道,鼻腔内火辣辣的。
他万万没想到回来看到的是这么一幕。
他在魔炼之地,在正清派,纵横舌辩,显耀一时,正是春风得意时,又见到娘子祝轻云,有多少话可以对老母亲说,可是现在……
大限到了。
这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没办法解决的。
梁山一眼就看出这个事实。
不但是梁山,瑛姑与四娘也都看出来。
这就是命运。
修士修行到不可说不可说境界,就是打破命运,达到彻底的自由。
梁山被压制的修为正在恢复。
筑基期高阶,金丹期,金丹期初阶……梁山知道这是随着母亲梁杨氏生命的逝去而恢复,如果可以,他愿意他永远停留在筑基期!
到这个时候,梁山哪还不知道,他的修为突然发生巨变,是跟老夫人有关联。
这是因果与命运共同导致的结果,强大如梁山也只有被动接受。
梁山隐隐知道答案,但是却又想回避这个答案。
真正的梁山伯已死,他不是梁杨氏的儿子。
就在这时,梁杨氏睁开双目,望了梁山一眼。
这一眼,梁山感觉自己被彻底看穿。
目光中包含着悲哀与绝望,还有一种冰凉的陌生,这让梁山整个身心都颤抖起来。
果然是这样,当老夫人梁杨氏不承认他梁山伯身份的时候,梁山现有的一切立刻被剥夺。
无论这之后,梁山的修行是来自自己的努力、机缘,还是多少次生死之间的领悟,但是梁山来到这个世界所凭借的就是梁山伯的身躯。
这是基础,失去这个,所有都是梦幻泡影。
这世界上所有人对梁山怀疑,对梁山否认都没有用,老夫人就不一样。
这一刻,时间的因果关联对梁山来说不再是抽象的,而是具体的可以看到的,他看到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以一种奇妙的关系联系在一起。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是指这个。
惶恐,内心的悲苦,这些负面情绪都在梁山内心深处爆发,就像是汹涌的山洪。
梁山的眼泪流了下来。
在前世,梁山的父母很早就过世了,他是和爷爷相依为命的。
在一次次跟小伙伴打闹中成长,看着他们被他们的父母呵护,送早餐,接送上下学,周末逛公园……梁山从小内心就无比渴望父爱、母爱,这也是梁山来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障碍就接受梁杨氏的原因。
她就是自己的母亲,梁山从未去想过他只是凭借他儿子的身躯。他只是想,梁山伯能做到的他能做到,梁山伯不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
的确,他做得更好,若还是原来那个梁山伯,一家子人被赶出梁家堡的时候,那应该完全是另外一种境遇吧。
梁山觉得委屈,觉得不甘,老夫人为什么要用这样陌生的眼神看自己?
这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一把剑,让梁山透心凉。
然而,几乎是下一秒,老夫人的目光变得慈祥,还有一点点欣慰和欣喜,不再是陌生,而是关切,还有怜爱,接着就是迅速地转为寂定。
那是完全的清澈,所有明了的目光。
也就在这一刹那,老夫人梁杨氏生机消失。
梁山心中大恸,伏下身子,喊了一句:“娘!”
这一声,破除所有的障碍。
梁山的修为迅速地恢复,然而他顾不得这些,心中的悲苦犹如浪潮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灵。
人与人之间,无论是亲人、爱人、仇人,都靠“缘”维系,缘尽则散,各奔东西。
大学生同窗四年,火车站送别,各奔东西;
爱人之间反目成仇,拎包走人,各奔东西;
再相爱的人,死亡到来投向那冥冥不可知的黑处,各奔东西;
这世界上就剩下我一个了,这几乎是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的心历。
如果每个人都渴望自己长命百岁的话,那么获得这个的代价,就是最后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是人生重如山一般的命题,无论你是否准备好了,它都会突然而至;也无论你是凡人还是修士,这点毫无差别。
梁山在外头风光,在外头建自己的事业,修为飞跃式的增加,这些当没有家人为你欣喜的时候,变得毫无意义。
在最后一刻,老夫人接受了梁山。
不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完完全全当作是自己的儿子,目光中还有期许,然而最后,就好象所有的清零,再与你没有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