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行医这些年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也用过许多偏门的手段,饶是他这样的老中医今天也算开了眼界。忠叔看见那一沓银票之后,不仅喘气痛快了,就连腿脚都利索了许多。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拜完菩萨拜拜祖先,拜完祖先拜老爷,拜完了老爷,他的目光又转向了一脸茫然的云娘,要不是云娘的反应快,只怕老爷子早就一个头磕在云娘面前了。

忠叔嘱咐徐远才把银票收好:“这可是祖宗留给他的本钱,以后徐家光宗耀祖还有的是用钱的地方,少爷您还是安心读书,咱家有钱了能供得起您考试了,我这把老骨头不顶用了没关系,开了春儿我就去人市上给您挑个伶俐的书童伺候您。”

江屿吃惊的发现,老爷子絮絮叨叨说了小半个时辰愣是一声没咳,早知道“千金”就能治病他还用什么《千金方》啊。忠叔的嗓音十分催眠,听的云娘直打哈欠,徐远才也怕忠叔累着赶紧拦住他的话头让他早些休息。

三个人各自回房休息。虽然云娘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徐远才还是让她住在自己的卧房里,他看着云娘关上了房门才缓步往书房走去。那关门的身影又让他想起了亡妻,刚想对月吟诗,抬头却见天上只挂着一个月牙,千堆愁绪万点相思终于只化作两个字:“君雅……”

江屿看着院中那道孤单的身影黯然消失之后才关上房门。

他点上油灯,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包裹银票的布包和纸张开始查看。那块布虽然面积不大又满是灰尘,可猩红的颜色和厚重的手感都说明了这块布的来历绝对不凡。

那张纸的颜色已经有些泛黄,上面那些弯弯曲曲的图案他再熟悉不过,那是地图上用来描绘山川河流的线条。这张图画的笔法十分老道,只用线条便清晰的勾勒出黄河和嵩山的形貌,左有洛阳又有管城,江屿几乎立刻就认出了这片区域正是皇陵所在。他皱眉凝思了许久,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乡下地主的家里怎么会有一张本朝皇陵所在地图呢。

第二天江屿还是照常出摊,他的摊子就摆在十字大街。虽然天寒地冻,可因为快到冬至节的关系路上的行人并不少见。人们带着礼物走亲访友,根本没人去注意坐在街角的那个俊俏郎中。江屿百无聊赖看着对面墙上的告示,两幅旧的他在璧山就已经见过了,左边一个方脸方眼方鼻方耳满脸胡须,旁边那个披发包头戴着耳环脸有刺青,虽然画的不像,可江屿知道那正是曹隆胜和突尔勒。突尔勒旁边还有一幅新的,上面画着一个英气逼人的持剑女子,女子眼角上的一颗小痣画得格外灵动,这个人江屿也不陌生,正是徐远才捡回来的云娘。

虽然这告示贴出来已经有几天了,可下面总断不了有几个乡民指手画脚的一阵闲聊。乡下地方本就没什么新闻,平时丢只鸡大伙都聊上个把月,遇上这种美女杀大官的江湖轶事,谁又肯轻易放过呢。

一个老儒生慢悠悠的给大伙念了告示上写的罪状之后,捋着胡子摇头叹息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可惜啊。”

旁边的农夫摇头道:“夫子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听说这位上官姑娘的爹爹可是个好官,要不是那个岳崇山害死了她爹,她吃饱了撑的去当刺客?”

另一个农夫点头附和:“我也觉得阿牛哥说的在理,你看这个姑娘画的多好看,你瞅瞅旁边那俩画成啥样?那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你再瞅瞅这姑娘画的多水灵!哪有人把海捕告示画这么好看的?这才是女侠的样子!”

老儒生重重顿了下手里的拐杖,怒道:“竖子无礼!你们这些人愚昧无知,怎么能以貌取人啊?上官长平身为朝廷命官,为朝廷死又有何不可?他若有冤屈自有朝廷为他做主,那就轮到他一个黄毛丫头去刺杀朝廷命官了?要是谁都去当刺客,那这朝廷岂不乱了套啦?”

农夫不屑道:“咋?!那咱们百姓受了冤屈就白死了?”

老儒生顿足:“再有冤屈也不能自己动手报仇啊!没了国法纲常天下何以为天下啊?”

“反正啊,我们就是觉得这位姑娘做得对,咱们走吧,还得买东西呢。”

农夫们不管老儒生的拐杖敲得山响,丢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气的老头站在那里直跳脚,他回头瞥见江屿正看向自己这边,便大喊道:“唉,那边的郎中小哥,你说是不是国法纲常更重要!”

江屿被他问的一愣,急忙笑着点头:“国法重要,纲常更重要!”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老儒生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江屿叹了口气,这么大岁数也不说过来诊个脉。他又看向上官端云的告示,也不知道她和忠叔现在怎么样。

忠叔和云娘一早就出了门,他俩结伴去县里采办过节的东西。依着忠叔的意思,这种粗活儿他自己去就可以了,可徐远才死活也不同意让他一个人去,毕竟年岁大了,又是大病初愈,别说遇到歹人毫无抵抗之力,就算是昏倒在路边也只能落一个冻死的下场。

云娘看两人争执不休,放下饭碗说道:“要不我跟忠叔去吧,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徐远才还想拒绝,可一想到她随手一掌就能打的房子乱颤,有这等本领傍身他们何惧山贼草寇啊?想到这里他递给忠叔两张银票。

“有时间的话也给大伙添置些鞋帽衣物什么的,尤其是云姑娘,不能总让人家穿君雅的旧衣服,你们雇辆马车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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