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清楚地记得,鹰爪抓过的伤口便和段成霜头上的伤痕一般无二。
齐如山闻言大惊:“猎鹰?!”
方怡白也皱起了眉:“从未听说有谁驯鹰作为武器的啊。”
段志毅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脑子里也在思考,江湖上何人是以驯化动物见长的。
江屿没有理会方怡白,而是面色凝重的继续说道:“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是在一座山脚下,那里跟清明山还挺像的。我们住的地方很偏僻,附近好远都没有人烟,我还记得我家附近有好多动物,兔子、黄鼠狼、还有狐狸,可我就是没见过老鼠。”略顿了顿,他又问了一句:“咱们清明山是不是也没有老鼠?”
齐怀武点头道:“唉!你要不说我还真没在意过,我还真没见过老鼠,大哥,是因为山里没有老鼠吗?”
齐怀文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弟弟闭嘴。
方怡白的眼睛却突然一亮:“你想说夜枭?可夜枭怎么会攻击人呢,他们不是吃老鼠的吗?”
“我家那边的夜枭什么都吃,老鼠、虫子、小鸟甚至还吃鱼。”
大家忽然明白了江屿的意思,段成君指着父亲手里的步摇一个劲儿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齐怀远思忖再三,也觉得这个解释太过离奇,但是他却没有出言反对,而是静静等着江屿的解释。
江屿深吸了口气,调节了一下心中的情绪,继续说道:“我推测,那天晚上少夫人或许只是想在平台上透透气,她头上的步摇会发出虫鸣的声音,现在还是正月,天气正冷,夜枭听见虫鸣声便不顾灯火过来进食。或许它错把这支步摇当成了目标,可是它的爪子却被少夫人的头发缠住了。少夫人挥舞手臂想要驱赶这支怪鸟结果不慎失足坠楼,这么说来一切是不是就都说得通了。”
见没人回答自己,江屿便继续说:“有了这个猜测我就想去附近碰碰运气,我的运气不坏,最后是在鸟窝里找到这支步摇的,幸亏它会叫,要不我……额……唉,要是不会叫就好了……”
段成霜从小就是在舅舅马寻家长大的,这支九凤朝阳金步摇乃是前朝皇帝的御赐之物,也是每一任马家大夫人成婚时的头饰。舅母不止一次给段成霜看过这支步摇,告诉她,等她和马育才大婚的时候这支步摇便送给她了。马育才始终记得表妹当时高兴的样子。
转眼段成霜就要成婚了,可新郎却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男人。她哭泣过,忧郁过,不过终于还是放下了,父亲说得对,为了家族兴盛,她的儿女私情不值一提。
马育才直到最后一刻才把那支步摇插到了段成霜的头上,段成霜一直拒绝,他却对她说:“从你十三岁那年开始,这便是你的了。”
窗外又下起了雨。而客房里,方怡白正在给江屿清理伤口,一口白酒喷下去疼的江屿直喊娘,惹得一旁的荷莺直撇嘴。
“老方,你这是报复!”江屿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后继续说:“你就是嫉妒我抢了你的风头!”
“噗”的一声又是一口白酒,江屿疼的险些背过气去,奈何自己的手被方怡白捏得死死的,想走也不行。
“有了线索也不叫我?叫你吃白食!”方怡白一边说一边勒紧了手中的纱布,江屿再次发出一阵惨嚎。
“讲点儿道理啊方大公子!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跟我去钻林子啊!你不谢谢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怀疑我!”
方怡白嘴上没有说话,手底下却暗自松开了江屿的绷带。江屿赶紧收回手自己包扎了起来。
方怡白看着窗外的风起云涌,忽然问了江屿一个问题:“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江屿没好气地说:“你还信这个?”
方怡白摇摇头又点点头:“原本不信,今天有点儿信了。”
云层中开始有电光滚动,紫红色的闪电照亮了夜空,把云层割裂成无数的小块。
江屿难得的冲方怡白翻了个白眼:“喂喂喂,段成霜这个叫倒霉,不叫命运,命运是那种……”
忽然一道闪电劈下来,正好击中木楼顶上的朝雨长刀。电光火起,木楼上刷满了防水的桐油,被雷电劈中之后竟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三层的木楼转眼间便烧成了一根巨大的火炬。
“今天……我也有点儿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