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疑惑时,他再次感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自己,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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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马车缓缓驶离了闹市,梁书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步向着周汝杰家的废墟走去。

马车没走多远便在街角缓缓停下,方怡白下车之后,大步流星地进丰乐楼。楼下正有几桌客人在吃茶闲谈,见伙计领着一个腰佩短剑的俊美公子上了二楼,不由得面面相觑。

能上丰乐楼二楼的,或是达官显贵,或者才名远播,,无一不是人中的龙凤,寻常百姓别说佩剑上楼,就连远远看上两眼都会惹来伙计的一番斥责。看那人的穿着举止显然不是京城人士,相貌俊美又能佩剑登楼,这人的身份少不得引来一阵猜疑。

方怡白当然不知道楼下那些人的想法。跟着伙计上楼之后,径直被带到一个包厢门前。待方怡白进了门,伙计关上房门便快步走开了。

包厢正中摆着一方矮几,一个中年文士跪坐在矮几旁边正在烹茶。泥炉上的水壶正冒着热气,文士见方怡白进来,笑着指了指对面的软垫。

“来得正好,快快入座。这可是研雪斋的新茶,你得尝尝。”

方怡白撩开衣摆飘然坐下,无名短剑随手摆在小几下面,看着满桌的茶具,无奈道:“北堂大哥你还是老样子,就爱搞这些名堂,好端端的茶叶被你磨成了细粉,谁还喝的出好坏。”

正在煮茶的中年文士名叫北堂春水,是当朝的礼部侍郎,眼看已是知天命的年纪,却总被老爹北堂云生训斥为不务正业,原因无他,正三品的北堂春水是北堂一脉官职最低的男丁。他爹北堂云生乃是三超老臣,前朝首辅,他哥哥北堂夏树早就进了三省,虽然品级不及北堂春水,可两人的前途却不可同日而语。

北堂春水毫不理会方怡白的挖苦,双眼紧紧盯着水壶里翻滚的气泡,两眼忽然一亮,一手提起水壶缓缓注水,另一只手拿着茶筅快速搅动,不多时,茶杯上便浮起一层浓密的泡沫,随着茶筅不断搅动,泡沫变得越发浓密细腻,待到泡沫细不可辩时,才又用一根竹签在泡沫上作画,寥寥数笔,便勾勒出一幅《荷塘锦鲤图》递给方怡白。

方怡白捧着茶杯段响了一阵,没等对方的第二杯点茶完成,他便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水入口苦涩异常,不由皱了皱眉:“北堂大哥,你应该知道了吧?”

“你指的什么?”

“自然是武英候府和藏剑山庄的婚事。”

北堂春水点了点头:“知道,听说是藏剑山庄的白方平主动提的亲事。”

方怡白皱了皱眉:“藏剑山庄向来不与官府打交道,白方平是疯了吗?”

北堂春水扶额无奈道:“朝廷这几年一直在清查江湖势力,听说暗卫已经盯上了藏剑山庄。梁瑞跟白老庄主本就是故交,只是老庄主故去之后两家少了来往,想是白方平听到风声,这才想起跟梁家联姻吧。”

方怡白冷哼一声:“废物。藏剑山庄交给他真是……”他的话说了一半便止住了。

北堂春水也只是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藏剑山庄就那一个男丁。”

方怡白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绢窗,任由和煦的春风吹动鬓边的长发。原本还想欣赏一下胭脂河的美景,可没想到却一眼瞥见远处有一片焦黑的废墟。

北堂春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便向他解说道:“你看见的那片废墟是工部尚书周汝杰的家,上元节前走了水……”

方怡白根本没听见北堂春水的话,他的视线正紧紧锁定在废墟中的一个蓝色的小点上,他认得出,这个蓝色的小点便是刚才遇到的那个年轻官吏。

梁书立在火场的废墟当中不住地打着喷嚏。虽然已经过了两个月,可火场里的味道依旧刺鼻。虽然说是共同查办,可大理寺少卿徐龙辉却没有跟他一起来火场勘查。

这也难怪,京城里谁人不知梁小侯爷的的大名?若说吃喝玩乐打架斗殴,人人都要向他梁书竖起大指,可若是说起破案缉凶,只怕谁都不会拿正眼瞧他。就算是这样,梁书依旧接下了刘尚书的任命,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决定并非义气之举。

从璧山回来之后,梁书始终无法忘记江屿对他说的话——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悬案,怪事儿见的多了谁都能破案。因着这句话,梁书守着刑部的卷房,把近三十年的案卷全看了一遍。结果还真如江屿所说,世上犯罪的手法就那么多,世人犯罪的动机也就那么多。

梁书接下周汝杰的这桩案子,目的只有一个,他要让世人知道,他梁小侯爷也是能干正事儿的。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说不清的怪味,这味道刺激着梁书的鼻子,让他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喷嚏。虽然如此,可梁书却很高兴。他看过一起二十年前的纵火案的卷宗,里面清楚地记述了这样一句话:火场中有异味使人频嚏。而这刺鼻的味道便是白磷和火油燃烧之后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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