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作战,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鞑子而言,虽然有着‘敌暗我明’的劣势,比起这些新兵来,却依旧要高上一筹。而一旦有什么意外出现,新兵,极有可能是一触即溃。那么,后果,就不是叶富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所以,他不能选择在夜间进行这次攻击,哪怕他知道,这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叶富带着二十多名手下,骑马来到距离羊角村还有大概两里地的地方。他勒住缰绳,一路小跑的战马顺从的停下来,原地甩着马头,打了个响鼻。
下马!
叶富一个手势,麻小六为首,一众亲兵训练有素,整齐的从马上下来。
亲兵们各自就近找地方,将马拴在不太会引人注意的地方,草草藏匿起来,随即聚到了叶富身边。
布置警戒!
又一个手势,被点到的四名亲兵立马按照训练时教导的内容散开,在周围布置起简单的警戒,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叶富四下看了看,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蹲了下来。
借着月色,叶富用树枝在雪地上勾勒出羊角村的简单草图。
“根据情报,鞑子兵就集中在羊角村内。这个村子的地形,极容易遭到伏击。尤其是夜里,鞑子当时,就是利用了这个地形。趁着方孟达部在村中酣睡,偷袭干掉了警戒兵。随后在村前村后夹击,才给方孟达部造成了灭顶之灾。”
若不是两面是山,前后都被鞑子兵堵住,方孟达部也不至于被屠戮的如此之惨。
“趁夜突袭,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能征惯战的鞑子兵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我们而言,却并不是。”
叶富说到这里,目光扫了一圈,和麻小六短暂的碰了一下。
麻小六看看自己的手下,不觉叹了口气。他明白叶富的担心,但如此短的时间,又的确没有实战的机会,又怎么可能真的练好兵呢?
亲兵们原本可能还想不到那么多,但在看到麻小六那无奈又哀怨的眼神的时候,却就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一个个低下头,心中弥漫着浓浓的愧疚。
叶富见状,顺手按着身边一个亲兵头上罩着白布的兵笠揉了揉,笑道:“这是怎么了?谁不都是从新兵过来的,仗打着打着,不就成老兵了吗?再说了,不让你们在夜里进攻,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麻小六抬头道:“还有什么原因?”
“这些鞑子傍晚的时候,才偷袭了方孟达部,这会儿应当是比较疲倦了。更何况,鞑子兵与我大明军队相遇,素来都是胜多败少。一般的情况下,怕是也根本不可能想到,咱们竟然敢主动出击。更加不可能想到的是,咱们竟然敢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里,麻小六不禁更加糊涂。
“大人,这不是更该趁夜进攻嘛?”麻小六问道。
叶富却笑眯眯的摇头,“趁夜进攻,对咱们有害而无利。但是,不进攻,不代表我不可以骚扰他们。这一晚,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麻小六道:“大人,要怎么做,您直说就是了。”
叶富指着地上的草图说道:“我们人数不多,分兵不是上策。这样,村头东侧,小六,你带十个人,埋伏在这个位置。西侧,张元,你带十个人,埋伏在这个位置。尽量找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天色未明之前,且不可暴露踪迹。我知道,天气很冷,雪地上更加寒冷。弟兄们身上都带着酒,允许你们少喝两口驱寒,但绝不许多喝!克服了这一晚,明天一早,就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说到这里,叶富已经看到了这些士兵们眼中的热切。
没有当兵的不想立功受赏,在这种听上去伤亡率就会很低的伏击战中,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获得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叶富继续说道:“等到明天一早,听我的命令,以箭为号,两方一起进攻。但只许射箭,同样注意隐蔽,不许暴露身形。”
“是,卑职明白。”麻小六答应道,“可是,大人,设若鞑子从村尾逃跑,咱们怎么办?”
“逃跑?这样的地形,跑得了吗?”叶富笑容阴冷,眼中杀气密布,“小六,待会儿你挑几个人,把咱们的战马统统带回陆把总那里,以免暴露。另外,传我的军令给陆把总,让他带人,在村尾定点埋伏。一旦发现鞑子有逃窜的迹象,给我格杀勿论!”
“是,明白了,大人。”麻小六道,“大人,那今天晚上的袭扰,怎么布置?”
“这个,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叶富摘下弓来握在手里,“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埋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暴露。”
夜色浓重,呼啸的北风从耳边刮过,发出阵阵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叶富手持着硬弓,猫着腰,慢慢的向着羊角村的方向靠近。
黑夜之中,他身形犹如一支灵动的白猫,在月色下,与显露出洁白颜色的茫茫白雪几乎融为了一体。
在距离村口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伏下身子,藏匿在枯树丛下的白雪之间,静静地观察着村口的动静。
不得不说,尽管鞑子的的确确是狂傲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强兵,与弱兵之间的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
虽然已经时至午夜,但村口警戒的鞑子兵却丝毫没有被傍晚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远远看过去,便能感觉到他们的精神依旧是极为警觉的。
叶富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