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萧东奇除了知道自己的意识还在之外,其余的就是一团漆黑。
她纵声大喊:“黑獭、黑獭、黑獭.......”
但她方才经过宇文泰房间的时候,却并没有叫宇文泰起来陪她,她知道宇文泰也一定很累。
宇文泰肯定没有跟来。
她叫了无数声,四周寂寂无声。
宇文泰也没有回应她。
忽然半空中响起一阵阵喋喋怪笑声,令人毛骨悚然,这声音像是萧赞却又不似萧赞。
萧东奇瘫坐在悬崖旁边,心胆俱裂:“你是谁?你是谁?你们是谁?”
一个阴惨惨的声音在密林上空不断盘旋:“还我骸骨,还我骸骨,谁偷了我的骸骨?是你偷了我的骸骨吗?还我骸骨来。”
“没事挖我的坟干什么?我要找你索命。”
又一个声音在小声的哭泣,像是孩子的声音。
似乎是刚刚出世不久的婴儿。
这婴儿似乎还不会说话。
骸骨似乎还未长全;
这孩子声音阴恻恻的,似泣似怒似诉,道:“这么小就把我给杀了,怎么会这么狠毒?你还是人不是人?”
紧接着似乎又有人在空中喋喋怪笑:“父皇,我不杀我儿子,我怎么知道我是不是你儿子?”
黑夜间,两具骷髅忽然在萧东奇的身旁浮现.,上下飞舞.......
空气中忽然一时间又金光闪闪,仿佛有很多金屑金粉金箔金叶子在飞、仿佛从地底下的宝藏中pēn_shè而出。那些金屑,忽然都化作鬼脸,凄厉恐怖;
萧东奇捂住耳朵,顿时觉得天旋西转;
她嘶声叫道:“黑獭,救我,黑獭,救我——”
两具骸骨凌空飞舞,这时已经盘旋在她的身前身后。
忽然,一个人从黑夜之中、似乎是从地上忽然的冒了出来,这个人浑身浴血,尤其是双手沾染鲜血,喋喋怪笑。
道:“把藏宝图交出来?”
萧东奇恍恍惚惚觉得这个人是萧赞,战战兢兢道:“什么........藏宝图,我不知道。”。
那人的双手忽然向她的脖子伸了过来;
她想躲,可是却浑身酥软,完全没有力气,仿佛怎么躲也躲不开;
那人双手扼住她的咽喉。
他的脸忽然凶恶凄厉的伸到她的脸前,忽然凭空就出现在她面前,那张脸凶恶、狰狞、血腥......
萧东奇已经不能呼吸,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像是一条被抛上陆地的鱼;
她大汗淋漓,忽然从床上翻身而起,捂着胸口,上气不接下气,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房间里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姜汤的茯苓香味;
一旁,宇文泰端着茯苓汤碗正在给茯苓汤吹气降温;
见她醒来,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道:“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别怕,我在这里。”
萧东奇的脸上、身上像是被汗浸过一样,头发梢都是湿的;
她脸上的恐怖犹自存在她的眼神里,她看着宇文泰,宇文泰将碗放下,去给她取了一条毛巾。
萧东奇并没有接毛巾,却扑进他的怀里,她的娇躯还在微微的发抖,沉浸在方才那个噩梦的恐惧之中;
宇文泰很久很久就幻想着能抱着她的娇躯,能细细的体会她身子的幽香;
他曾经幻想这一刻是何等激动、色授魂与;
但这一刻,他心中竟没有丝毫之前所幻想的那些感觉,有的却只是一种保护感、责任感;
他其实喜欢萧东奇的这种弱小,也喜欢萧东奇的那种难以征服的不羁、坚定;
他的手隔了良久才拥住了她的背,轻轻的拍着,像是安慰孩子一般道:“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萧东奇犹自惴惴不安,有点惴惴不安:“黑獭,别走。”
宇文泰道:“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他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背,另一只手端过茯苓汤;
道:“我瞧你惊吓的厉害,特意吩咐店家去药房给你抓了一些安神补脑的中药,这汤药里有茯苓、朱砂、远志;”
“药房的掌柜说这汤药最适宜于安神、镇静,你喝了便不会再做噩梦了。”
萧东奇在他怀中摇了摇头,不肯喝。
她这一刻柔弱得像个小女人,再美的女人、再坚强的女性都有这种柔弱的时候。
宇文泰道:“你放心啦,这汤是用一只老母鸡炖的,还加了不少香料,才不苦,很好喝,乖,听话,喝一点。”
萧东奇拗不过,道:“好。”
他举起碗喂她喝,她温顺的、再也没有像从前那样凶巴巴,那样得意,她很温顺的喝着;
多年以后,宇文泰还记得这一幕,还记得她忽然的温顺,是如何的具有惊心动魄的美,美的令宇文泰几乎无法自持。
这一刹那,他有一种感觉,像是找到了他自己的夙世因缘一般;
这一刻,他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她这样的柔软就是她一辈子在追寻的东西。
萧东奇喝了一多半,然后用手绢擦了擦口,宇文泰又给她取来了铜镜、眉笔、粉黛;
但她还是想休息;
可是却又不敢入睡;
她开始絮絮的与宇文泰说她的梦,说到梦中的骸骨,说到梦中曾经有人提及的宝藏;
宇文泰淡淡的听着;
萧东奇道:“黑獭,你帮我分析分析,这些梦是不是与我失忆前的事情有关?”
她之前从没有做过这类的噩梦,她感觉这有可能是因为昨夜看见萧赞狰狞的脸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