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所部中少有懦夫,没有人生下来就是勇士,当然也没有天生的懦夫,在张猛所部中操练过几年,勇者更勇,弱者会变得麻木到只知道听从上官的命令。
败军如受到野狼偷袭的黄羊群,张猛所部乘势往大营内突入百步,迎面的清军人潮越来越厚,张猛敏锐地察觉到先锋前进受阻,于是传令道:“先锋队退后,以铳手压阵!”
张猛虽然从排斥火器,到以火铳方阵为核心设立战法,但却从未丢过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勇气。
东侧的林元义所部不像张猛所部这么犀利,但在林元义的精妙指挥下,也突入清军大营。
两队明军如同双头怪兽撕咬拉扯清军大营,他们无法一击咬断对手的喉咙,便肆意拉开伤口,让对手流血和疼痛。
勒克德浑从未与这样的明军交过手,当张猛所部一连突破三道防线时,他甚至恐慌地担心自己的这座大营会不会一夜被突破。
下半夜,明军踏着夏露退去,张猛所部和林元义所部在三个时辰内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繁星般的火把消失后,清军大营前留下无数烧毁的木栅栏和帐篷,九江城头的守军看了一夜的战斗,无一人出城助战。
清晨时分,张猛所部和林元义所部清点所获战功,大营正中,清军首级堆积如山,鲜血从高处流淌到低洼处集结成一大块血池。
方国安、方元科、张天禄和杨守壮等人跟在赵信身后,满脸钦佩地迎接张猛和林元义两人。
张猛率先拱手禀告:“奉镇国大将军之命,昨晚突袭清虏大营,本部斩首两千五百三十二人,有女真人四百三十一人。”
林元义随后禀报道:“本部斩首一千八百三十人,女真人三百九十五人。”
诸将胆战心惊,这只是斩首的人数,按照战斗估计,只昨夜偷袭,至少让近万清军失去再战之力。
“好!”赵信很满意,这样的战果正是给勒克德浑当头一棒,他的损失也不小,但这一战打出了气势。
赵信转头看身后诸将,语气冷冽道:“今日午后,该你们上阵了。”
镇国大将军的威严尽显,这种形势下,谁还敢因为想保存实力而不尽心杀敌。
午后,战事再起,金声桓的使者到达明军大营时,正是明军攻打清军大营最激烈的时候。
他们先被外围的斥候抓捕住,被押送进入大营,章洪入中军大帐通报:“启禀镇国大将军,金声桓派来使者。”
赵信颇为意外,想想又在情理之中,问道:“早晨那些清军的首级已经处理了吗?”
“已经堆放在棺木中,正待去掩埋!”
“你先带那个使者去看看,再来见我!”
“遵命!”
金声桓投降自然最好不过,因为能解除一件大麻烦,眼下这种局势,他也没资本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明军在江西聚集了二十万大军,郑氏和江南都是精锐尽出,金声桓没有本钱,除了郑氏,赵信不会再容许江南存在独立的势力。
过了两刻钟左右,一个中年文士随章洪走入中军大帐,脸色很不好看。
“你怎么还留着辫子?”赵信略显诧异。
“啊,啊!”那个文士尚未反应过来,章洪一个箭步上前,刀光一闪,一撮黑发落在地上。
那文士缩了缩脑袋,伸手摸了摸脑后,那撮鼠尾辫已经不见。
章洪退到一侧,赵信威势逼人:“金声桓想要求降吗?”
那中年文士心中更加慌乱,张大嘴巴,等了片刻稳稳心神,颤声答道:“我家将军愿重归大明,为镇国大将军效力。”
“那他为何不献城求降?”
“如果镇国大将军让我家将军任江西总兵一职,南昌和九江两城立刻割辫归明。”
“江西总兵?”赵信嗤笑道:“我军中将领在江南大破清军,立下功勋无数,也只任各府总兵,金声桓也真能狮子大开口啊!”
那中年文士低下头不敢说话。
“金声桓若想投降,立刻割辫反清,起兵随我攻两湖,立下功劳后自然有封赏,否则就等着城破之日吧!”
赵信没有好脸色。
“只是,我家将军……”
“金声桓曾是大明的官兵,我军中正在攻打勒克德浑的张天禄和杨守壮也是如此,金声桓只说投降,什么都不做,怎能让我相信他?”
那文士垂着脑袋道:“小人明白了!”
明军加紧攻打勒克德浑,刘裕督水军深入武昌府,找满清在湖广的水军残部决战。
交战一日后,勒克德浑率军离开九江城郊,退到瑞昌,这里距离九江五十多里地。
金声桓迟迟没有答复,这让勒克德浑的疑心越来越大,那些人都曾是明军,自罗岱、张天禄等人反正后,满人对执掌兵权的汉人越来越不信任。
这支兵马是满清坚守湖广的最后筹码,勒克德浑心里很清楚,自己绝不能在江西损失过大。
赵信一天一夜的攻击,已让勒克德浑感到心疼,若不是洪承畴一直坚持,他早率军返回襄阳了。
明军水军在长江上势如破竹,他也隐约担心自己的退路,清军退走后,赵信没有继续追击,南昌城下传来的消息让他隐约有些不安。
郑芝龙兵临南昌城下十天,一直没有攻城。
四月底,过了九江往南,道边岭中山花烂漫,一列骑兵在崎岖的山道中奔驰。
郑芝龙没有率军包围南昌城,从九江到南昌路上并不安全,赵信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