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声桓退出南昌时,带走了自己这一年搜刮的所有金银财宝,这使得万元吉暂时只能当个穷总督了。
不过,赵信心系两湖战事,此来正是为了扒皮抽筋。
两人坐定,赵信直接说明来意:“万总督,我奉朝廷之命西征两湖,大军收复江西后,再从江南输送粮草路途遥远,劳民无数,望万总督能在我大军进入两湖后,供应粮草行以方便。”
“啊!”万元吉摇头苦笑道:“眼下江西这等局面,镇国大将军不是不清楚!”
“我与延平王很快会撤出南昌!”
这是赵信和郑芝龙的约定,不会让万元吉知晓。
万元吉脸露惊喜,问道:“延平王也要进军两湖吗?”
赵信摇头,却不答复。
万元吉压抑心中兴奋,他巴不得把这两支兵马送出江西。江西是嘴边的肥肉,赵信和郑氏在这里,他这个的主人倒像个客人。他连忙改变刚才的说法,承诺道:“大将军兵进两湖,我在江西,当然该尽力支持。”
江西产粮之地都在南昌附近的鄱阳湖附近,九江府占据鄱阳湖东侧一角,郑氏和赵信把南昌还给万元吉,的确很慷慨,双方的势力需要这样的缓冲地带。
赵信开出条件道:“从七月早稻成熟开始,江西每个月要供应我十万石稻米!”
赵信很仁慈,也很苛刻,他给万元吉放两个月的缓冲期,从江南运来的粮食足够供应大军维持到七月。
随后无论战事持续到什么时候,万元吉在江西都要肩负这个沉重的包袱,万元吉仔细核算片刻,为了尽快得到南昌,咬牙答应道:“好!”
一切先答应下来,实在满足不了,到时候再想办法,赵信既然放出话来,自然有办法让郑芝龙退出南昌府。
几句话敲定大事,两人又说了些七七八八的杂事,赵信告辞离去,他才回到住处,武昌府的信使送来急报。
南昌事情未了,那边又来了麻烦。
信使呈上信件,急报是张猛送过来的,两湖总督何腾蛟率四万大军进入武昌府。
赵信草草看完,生出一丝怒气,何腾蛟真是连脸也不要了。
明军收复武昌府的消息两日传到长沙府,何腾蛟不知道赵信为金声桓请功为武昌总兵,他在半天之内做出决定,督麾下四万兵马拔营出发,来接受武昌府。
武昌府的确是两湖的地盘,两湖兵马前所未有的高效,四万大军日夜兼程,行走五天进入武昌府地界,恰巧逢金声桓在各县张榜安民,督促各地百姓剪去辫子。
章旷督先锋气焰嚣张,抓捕了三十多个金声桓委派在各县维持秩序的兵丁。
何腾蛟打出两湖总督的旗号,命传令兵前往武昌府,让江南明军撤出武昌,同时请见赵信。
何腾蛟在信件中没有称呼赵信为镇国大将军,而是继续称他为江南总督。
赵信不在武昌,金声桓是降将,不敢擅自做主,命人请示张猛。
张猛一面命人给赵信送信,同时让明军坚守各地关隘,不让两湖兵马接近武昌城。
赵信看完急报,向郑芝龙和万元吉告辞,立刻快马加鞭奔向武昌,这件事,他不出面,张猛不好处置。
武昌府,急报才送走,诸将的眼睛都盯在张猛身上,金声桓、方国安等人一言不发。
何腾蛟摆出阵势,传话明军再不让开道路,就要在阵前斩杀抓捕的那三十个兵丁。
那些人都是金声桓的下属,金声桓不说话,但两眼冒着火花,他镇守江西时,何腾蛟一兵一卒不敢冒犯,才剪辫反正就碰见如此添堵的事情。
府衙中气氛沉默了很久,方国安终于出声:“张总兵,此事需镇国大将军出面方能解决!”
方国安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赵信从执掌江南总督府到现在的镇国大将军府,他这个前浙江总兵明显被边缘化,他对西征两湖毫无兴趣,至于何腾蛟和赵信之间的争斗,他是个看热闹的不怕事大。
何腾蛟这是把张猛逼到死角,张猛心知肚明,他没有理会方国安,阴沉着脸下令道:“传我信件给何腾蛟,请求他等镇国大将军到武昌府后再做定夺。”
军中斥候前日便已探明何腾蛟率军在赶来武昌府的路上,都怪张猛大意,低估了这位两湖总督的无耻。
金声桓像一根刺立在那里,这件事关系到镇国大将军府的尊严,信使快马加鞭,来回南昌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前脚送走信使,张猛在府中想了两个时辰,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前往何腾蛟的营中走一遭。
张猛有预感,如果让何腾蛟真把那些金声桓的部众给斩首了,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张猛精心挑选了两百名亲兵,准备了五千两银子的礼盒,出武昌府往何腾蛟的大营而去。
眼下的南明更像一个联盟,江南和福建是武人掌权,在两湖、江西和两广仍然是文人掌权,由于赵信在南京城这半年各项政策的影响,各地武将对文人总督不再像从前那样顺从。
大明的文官一向把武将不当回事,何腾蛟以为,把这几个人杀了也就杀了,不过是几个兵丁,江南的明军不听话,他杀几个人也算找回些颜面。
赵信在南京城要求弹劾何腾蛟战败的消息传到长沙,他很生气,从赵信率军进入两湖地界,何腾蛟就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此次西征成功。
在何腾蛟看来,江南的明军若是西征成功,便绝不会把荆州和襄阳交给他这个正印的两湖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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