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逸来拉陈父,陈父还是坐在那里,费力的摆脱他的手掌。
听着,锦逸,我没救了,你快走,有你在,我们就还有成功的希望。陈父沙哑着嗓子,带些乞求又带些宽慰地看着面前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人。
二十多年中,前十几年,他征战沙场,未能照顾好这个儿子;后十年,却是他自己变成一个傻子,被这个本应该被父母疼爱享尽年轻的欢乐的孩子反过来照顾。
直到从痴傻中醒悟过来,记起陈锦逸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的一切时,陈父才明白:之前,是他亏欠了这个儿子。
可这一辈子,他再也没有机会弥补这种亏欠了。
谢巍,带他走。陈父最后吼了一嗓子。
余霏霏中这时已经来到了陈锦逸身边,准备帮陈锦逸拉走陈父。
只可惜陈父看见了她,却对她摇了摇头,口气柔和道:帮我照顾好他。
余霏霏认真的回答:好。
陈锦逸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人,扒开她紧握陈父的手。
余霏霏能看出陈锦逸抓的很紧,但是终于还是被那人扒开了。当陈锦逸的手离开陈父的那一刹那,陈父便将自己的手臂移开。
那人立即拉着陈锦逸的手臂,准备离开这里。
余霏霏不知如何是好,又看了陈父一眼。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要我们的兵因为你而牺牲吗?那人吼了一句。
这一句似乎将陈锦逸震醒了,也或许是让他突然迷茫了。陈锦逸看了看周围,他刚才之所以能搞犹豫,是因为有人在为他抵挡皇帝的暗卫。
但是形势已经岌岌可危,敌人马上就要攻打到他们这里。
一旦如此,他们谁也逃不了。
那抓着陈锦逸手臂的人连忙趁着陈锦逸环顾的一瞬间,将他往外脱去。有对落在后面的人吼:撤!
余霏霏连忙跟上。又不放心的看了陈父一眼。
他捡起了一把剑,堪堪站起。做最后的厮杀。向他年轻时一样。只是他当时为之效力的人,已经成了他的敌人。
他们一面逃离,一面应对追来的敌人。好不容易,终于到了门口。
场外面停着十几匹马,上面坐着两三个人。
原来他们安排了人接应。只是外面士兵这么多,不知他们是如何带进来的。
这上面的人一看见他们出来,立即说道:快,快上马。
慌慌忙忙上了马,余霏霏才发现原来的十几人现在只剩寥寥几个,甚至都坐不满这马。
起义军似乎已经安排好了逃离的路径,经过之处人很少,虽然也碰到了一些士兵,好在没有造成多大威胁。
终于,他们离开了皇宫。
但一切并没有结束,一路都有追兵。直到天黑,他们才甩开他们。
那时候,他们已经没有马了,途中经过大街,大家都在庆祝皇帝的生日。骑着马的人太显目了,只好放弃了马匹。他们走后门来到了松竹馆。这是余霏霏才知道松竹馆还有一个后门,隐藏在竹林里面。
老鸨看见身上沾满鲜血的人,连忙让他们去清洗,并且绕开了那些正在寻欢作乐的客人和妓女。
陈锦逸这一路都没什么精神,余霏霏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保持沉默。
好在他还是知道大局的。逃往一路,他几乎像个正常人一样,没有惊慌失措,没有流泪。甚至,还帮助大家治疗,出过一次主意,帮他们躲了不少追兵。
老鸨为他们安排了房间。不,应该还是之前已经为他们安排好的房间。
余霏霏身上血污比较少,她简单清洗过后便走了出来。余霏霏总觉得自己应该看着陈锦逸,她怕陈锦逸会做什么傻事。尽管她已经知道,陈锦逸足够坚强。
这几个剩下的人约在一个房间见面。
他们这次没有隔离余霏霏,余霏霏也被他们邀请了。
这房间很小,有些黑,他们点了蜡烛。
余霏霏不知他们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便问了一问。那当时来拉扯陈锦逸的人说道:自然是威王爷告诉我们的。
余霏霏已经知道,这个人叫谢巍,也就是陈父变痴呆之后的组织起义军的人,陈父之前的部下。逃离的时候,余霏霏也记起,他就是那个准备将簪子刺进皇帝身体却没有成功的人。
旁边又有一人说:他一直盼着这件事结束之后你和他儿子结婚呢。
他话语刚落,几人又是神色一暗。
他们谈的这个人,已经离他们远去了。
陈锦逸还没有来。
余霏霏便说:我去看看陈锦逸。她真的很担心。
说完,余霏霏便推开门,陈锦逸就站在门口,但看起来应该是刚到,这里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听的。他头发还是湿的,穿着蓝色长衫,若忽视他此刻的眼神,其实和来松竹馆寻欢作乐的公子哥没什么区别。
可偏偏他眼神阴郁严肃,若再仔细一点,便能感受到那股从心底浮上的悲伤与绝望。
余霏霏抬头望着他,一时无语。
只等身后不知谁说:原来已经来了,快进来。余霏霏这才让开路让陈锦逸进去。
待陈锦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余霏霏才发现,他的手还有一处伤口没有包扎。没有流血,却也是一道血痕,还没有结疤。
再看看其他人,他们在进来之前,便已经包扎好了。
等余霏霏关上门,来到陈锦逸身边时,陈锦逸已经正襟危坐,打算和他们谈正事了。
一人说着这次失败的原因,面容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