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玲珑看到她的性别,手指不觉曲扣在小衣服上,眼眸深色有些微沉。
抬起头,万里无云,阴天,清鸟啼叫。
目光远眺,天边的翅膀一簌而过:“小面团,看来你也是被抛弃的,以后,你就跟奶奶姓,叫……云荼燕吧。”
静谧将近小半柱香,才缓缓出声:
“小燕燕,咱们给你爷爷送行。”
有了个闹腾的小娃娃,丧夫之痛,以及对绣春刀所作所为的寒心,让云玲珑很快就度了过去。
只是,自古以来,养儿不易,养好孩儿更不易。首先,不光拉撒睡需要精心伺候,吃喝,就得花钱。
小燕燕长到一岁前,云玲珑每日坐吃山空,内心是格外的焦虑难安。
从绣春刀挣的银子,一大半都给自己和早几年身体不爽朗的老伴治病去了,主要是吊命的人参贵成了金子!
等到自己有意识,半夜起来数银子,那种心痛,直接让她当场晕了过去,后半夜被冷醒,把所有银子算了个遍,又晕了过去。
把第二天醒过来的老伴差点都给吓坏了。
足足花了八百九十三两!
她四十多岁才进入绣春刀,薪酬一点点往上提,好不容易在六十多岁时才攒下足足一千二百两,基本不会去动的一部分银子。
加上这两年老伴花的一百六十七两,还有被绣春刀在衙门坑的五十两,要不是她装晕,大夫给她当场来了几针都死命撑着,或许就是一百两……
这么一算,没了稳定活计,她的家当,就剩这90两,加上裤兜里袖袋还有衣柜里的三两三钱……连一百两都不到!
从皇都远嫁过来明城,那边的亲人早就死的死,女儿六年前死于非命,儿子去前线当兵,尸骨无存,朝廷从前线带回来的,只有冰冷的几锭银子,充当抚恤金。
她的女儿,翟芷晴……那么聪明伶俐,温柔贤淑,乖巧懂事,心地善良。
云玲珑作为绣春刀的老人,心底自带的优越感总让她忍不住要打压打压新人。
女儿小小年纪,因为她从小耳濡目染培养的一手无与伦比好绣工,也入了绣春刀。
每当看到云玲珑不分青红皂白就往死里怼新人,直把人家骂哭,就看不下去,上去当和事佬,高级绣纺里没人敢公然触云玲珑作为纺领事的霉头。
除了纺领事的亲闺女。
众目睽睽之下,云玲珑虽强势,却不会拂了自家闺女的面儿,悻悻作罢。
但就是这么好的闺女,云玲珑却连杀她闺女的凶手都不知道。
寒冬腊月,寒风瑟瑟,众人疯传,盘江河畔打捞出来一具女尸。
经验尸人,也就是仵作鉴尸,这具女尸面目有些模糊,血肉淋漓,脸上和身上均匀分布的大小不一的伤口,已经被将近结冰的江水冻住。
等送到官衙,用热水化开冰块一样的血团,才露出原本面貌。
命衙门专门画师画下该女子画像,贴放于明城公告栏。
找了足足一天,在家里左等右等,翟芷晴都不见踪影,云玲珑才慌里慌乱地去衙门报案,还没出门,就碰上了隔了小半条街的一个大妹子来报信。
画像上的人,就是自家闺女翟芷晴。
昨天还摇头说着‘哪家的闺女大冬天地去河边玩水,这下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喽’。
众人口中的受害死者,竟然是自己的女儿,无亚于一个惊天霹雳。
几乎是拉着老伴连滚带爬去了衙门。
在众人的同情或幸灾乐祸或好奇的目光下,云玲珑脚步像挂了几袋大米一样沉重,跟随带路的小捕快,走到被掀开一角的白布下的脸面前。
盯了足足半刻钟,才抱着老伴痛苦出声。
手不由控制地发抖,握住女儿冰冷的小手,她厉声追问,案情的进展和仵作的结论。
小捕快支支吾吾,一副内有隐情的样子引起了她的重视,正准备追问,小捕快就被叫了下去。
一个表情滴水不漏的人淡淡将:‘根据验尸结果,你的女儿是由于在江边不小心崴了脚,失足落水,滚落盘江的过程被石砾刮伤,最终溺江身亡。
对于夫人您女儿的痛失,我们深感哀伤。不过,这具尸体衙门需要后续调查,您不能带走,对此,鄙人代表县衙深表歉意。’
这样的结果告知,并不容反驳地截断她想要带走女儿尸体的想法。
云玲珑直觉告诉她,事情不对劲,于是提出一个老母亲的请求,甚至给对方下了跪,求得一个和女儿独处的机会。
借着和女儿母女二人最后再说几句体己话的这段时间,屏退了所有人,包括自己老伴。
飞快迅速检查了一遍女儿的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括最**的部位。
她来不及思考,只将她看到的所有特征都牢牢记在脑海,出了门就拐去明城最大的棺材铺。
找到里面最有名的验尸官,给了足足一锭银子,将所有她记下的特征说明。
脸上有伤,是巴掌和指甲刮伤,腹部微鼓、瞳孔放大、耳膜有血块、喉咙下方有青紫色淤痕,还有……
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但她不敢相信。
对方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她脑海中只一直回荡着一句:‘夫人,你女儿怕是一尸两命,**的部位撕裂怕是没注意已经怀有胎儿,导致小产,估计是体力不支,摔下河岸,这个时候落水…唉…夫人请节哀……’
一尸两命…一尸两命……
怪不得……女儿最近胃口不好,还吐过几次,她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