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桃花岛主东邪黄药师在当年见到陆乘风、梅超风、曲灵风等人各自的境遇之时,便已然后悔,而现下听罢叶潇所言,见冯默风又用心如此,心下更是内疚,不禁垂泪道:“默风,你很好。当年是我性子太急,错怪了你……唉,我黄老邪当年自毁贤徒,日后定当身受报应……”
只见黄药师说著,一声长叹。其实这些年来,他早已自恨当年太过心急躁怒,重罚了四名无辜的弟子,只是他素来要强好胜,虽然内心后悔,口上却始终不肯对旁人稍露认错补过之意。
叶潇见他真情流露,连忙温言劝道:“黄兄不必如此,待得你们日后师徒相见,你再将他重新收入门墙也就是了。那冯默风曾嘱托我日後见到黄兄之时,向你传话说‘弟子冯默风始终不敢忘了恩师的教晦。’”
黄药师闻言,心里又是一痛,一时间实是百感交集,隔了半晌,这才凄然道:“唉……我当年一怒之下,驱逐众弟子离岛,那陈、梅二人是自己作孽,那也罢了。曲陆武冯四位弟子却是无辜受累,尤其便是这冯默风,他年纪最小,身世又甚可怜,一直对我甚为依恋……”
却说叶潇三人又闲谈一阵,眼见金乌坠地,黄药师忽道:“叶兄弟,龙姑娘,黄老邪是自由自在的野性儿,现下时候不早了,我这便走啦!”叶潇听他如此说,黯然道:“相识不久,就要分手,此後相见,却不知又在何日?”
黄药师笑道:“叶兄弟,你我肝胆相照,纵各天涯,亦若比邻。将来我若得知兄弟你婚事将近,便在万里之外,亦必赶到讨杯喜酒喝。”叶潇得他拍胸承担,心下大慰,笑道:“只怕小弟无好酒招待兄长。”
黄药师闻言,更是昂首哈哈大笑,跟着长袖摆动,转头便走,倏忽之间,笑声已在柳树林外隐没,身法之快,确是江湖上少见,当真是去若神龙,矫夭莫知其纵。
诸位看官,却说洪凌波几女这头,只见陆无双抢先奔进陆家庄正厅内,张口直嚷道:“不好啦,不好啦!爸爸、妈妈快来,那疯子适才在挖大伯大妈的坟!”说着飞跑著进大厅,但见父亲陆立鼎正在厅中闲坐。
陆无双的父亲名叫陆立鼎,内外功夫俱有极高的造诣,只是他兄长自传他武功以来,便对其严加管束,不许他在江湖上行走一步,是以陆立鼎虽武艺高强,武林中却没半点名头。
他心中虽是郁郁不乐,但长兄虽违,竟把一副大好身手,埋没在这江南小镇之中。这一日正在厅中闲坐,思念故世了的兄嫂,忽见女儿大叫大嚷的奔进厅来。
陆立鼎没听清楚女儿的叫嚷,眉头一皱,喝道:“没规矩的丫头,吵什么,快到妈妈那里去。”陆无双叫道:“那个疯子刚才在挖大伯大妈的坟。”陆立鼎一惊,站起身来,喝道:“胡说!”
这时程英领着洪凌波三女进厅,说道:“姨丈,是真的啊。”陆立鼎知道自己女儿打小儿刁钻顽皮,精灵古怪,但程英却从不说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陆无双咭咭咯咯的将适才的事说了一遍。
陆立鼎闻言,又惊又怒,待陆无双说罢,但见他躬身向洪凌波三女道:“在下陆立鼎!多谢三位姑娘适才拔剑相助,以免在下兄嫂入土为安后,还被人毁尸泄愤!但不知光临舍下有何指教?”
洪凌波回礼道:“陆庄主不必多礼,我们姐妹三个只是恰逢其会。我们此次初来南湖游览,想在府上打扰一宵。若是不便,这就便去!”
陆立鼎闻言,打量洪凌波三女装束,见她们衣着华丽,年岁又小,登时不再起疑,温言道:“姑娘客气了。要是不嫌寒舍污秽,就请入内奉茶。”
洪凌波三女谢了,刚好坐定,便听那陆立鼎又说道:“贵客请坐。在下放心不在,欲前往兄嫂墓前一趟,是以不能相陪,失礼之处,还请三位姑娘怨罪。”洪凌波三女齐道:“贤主人不必客气。”
只见陆立鼎又告声罪,吩咐陆无双、程英二女招呼洪凌波三人去客房安歇,跟着径从壁上摘下单刀,正待振衣出门,却听门外马蹄声响,三乘马急驰而来,有人高声大叫:“在下三人拜见陆展元陆英雄。”
江南水港交错,道路狭窄,自来少人乘马。陆立鼎听到马蹄之声,心中已是一动,接着听到叫唤,急忙放下兵刃,迎了出去,只见三个青衣大汉,满身尘土,站在门外。
那三人见陆立鼎出来,抢上行礼,说道:“在下三人远道而来,有事求见陆展元陆英雄。”陆立鼎闻言,眼圈一红,缓声道:“兄长不幸已在三月前见背。不敢请教三位尊姓?”
只见那三人脸上神色本就甚是惶急,待听了陆立鼎此言,更是脸如土色,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陆立鼎见状,奇道:“不知三位见访在下兄长,有何贵干?”
这三人仍是不答,半响过后,一人才叹道:“罢了,罢了。咱们认命吧!”说着三人一齐向陆立鼎一揖,转身就要上马,便在此时,其中一人忽道:“陆英雄仙逝,咱们到灵前一拜。”
陆立鼎躬身道:“不敢!”那人执意道:“祭拜之礼,该是尽的。”陆立鼎拱手道:“如此请进。”但见那三人扑了扑身上尘土,随着陆立鼎走到后厅,向陆展元夫妇的灵位磕头。
正所谓长兄如父,陆立鼎跪在灵座旁还磕,以尽孝道之礼。只见那第三人叩拜已毕,站起身来时,不禁失声而哭,流下泪来。他这一哭触动陆立鼎的心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