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卢知原和薛弼两人有眼力会办事,久遭劫难的赵构一到江心屿,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江中小岛宁静、祥和,让赵构久疲的心真正地松了下来。
赵构最喜欢在夜深人静时,沐浴在月色之下出来散步,看着月之清辉洒在江面,波光粼粼,水影摇曳,他就感觉前所未有的松弛。
“大伴。”
夜里的江风还是有点冷,赵构裹了裹身上的罩袍,望着中天的一轮明月和点点星光,叹道:“要是都能过上这样的安静日子该多好啊。”
“官家。”
跟在身后的邝珣赶紧应道:“难熬的日子都会过去的,赖官家圣明,等安定下来,百姓都会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的。”
邝珣是赵构的藩邸旧人,贴身大太监,更有扬州护驾首功,可以说是赵构最信任的人,所以苗刘之变时,苗傅和刘正彦等人再怎么恨中官内侍,也没有动邝珣。
邝珣知道赵构心里苦,皇帝当到这个份上,确实够他受的,赵构也只有私底下和邝珣才会吐几句心声。
“朕背负的是祖宗基业,江山社稷,有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啊。”赵构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叹道。
“官家受苦了。”邝珣见赵构真情流露,不免也是悲从中来。
他知道今日赵构之所以有这么多的感慨,主要是今天收到了一个即是天大的好消息,也是一个极坏的坏消息:二月十三日,金兀术将临安府剽掠一空后,下令洗城并焚之,临安府烟焰不绝,十室九空。
洗城后,金兀术带着大军和只能用大船来装的无数金银财物沿着运河北还。
一面是瘟神终于走了,一面是无数无辜百姓罹难,这就像两只利爪在撕扯着赵构的心。
虽然帝王无情,可帝王也是人,自己的黎民百姓数十百万地被外寇残害,只要稍微有点人性,都不会无动于衷。
“官家,夜深了,早些安寝吧,明日还要入城呢。”
瘟神一走,也就是意味着局势暂时稳定下来了,再待在岛上也没用,所以今日卢知原又适时地提出请赵构驻跸温州,以慰百姓元元之心、殷殷之望。
赵构毫不犹疑地同意了,既然温州全城百姓都翘首期盼朕移跸城内,那还是不能让百姓失望滴。
赵构心中也暗赞卢知原真会来事,什么事情到了他嘴里都是如此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二月十七日,宋高宗赵构正式移跸温州城。
临走前,赵构还亲自给普寂寺题了“清辉”和“浴光”两块匾额,以纪念这十几天让他终生难忘的时光,以及对普寂寺僧众的谢意(现“清辉”仍在,“浴光”已失)。
对于赵构移跸城内,卢知原足足准备了半个多月。
温州府衙日夜赶工修葺一新,城内各里各坊各街各巷也都做了整饬,特别是从北门朔门经大街、五马坊、新街、到谯楼再到府衙一带,早早就发动百姓装点一新,当日沿街又用净水泼街,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一日的温州城张灯结彩,比过年还热闹,全城的百姓哪里经过这样的场面。
当今天子居然移驾于此,竟然能亲眼见到天子龙颜,这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对老百姓来说是这莫大的荣耀和盛事,全城都洋溢在巨大的喜庆之中。
为了将欢迎仪式搞得更加隆重和热烈,卢知原早早就发动了全城百姓集中到北门迎接皇帝。
其实根本不用卢知原发动,兴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机会见皇帝,谁会错过?
这一日真是万人空巷,温州城所有人都放假了,为了不错过这个盛大的仪式,百姓们都早早地来到了永宁桥一带等候,不少百姓还摆上了香案,点起了香烛,完全就是请神的节奏。
“小治,你就待在这里,别乱跑,为师要和卢大人去码头迎驾。”薛弼叮嘱道。
“嗯,先生尽管放心,我还等着一睹天颜呢。”
薛弼点了点头,对他来说,今天也是一种荣耀,更是一个机会,搞不好皇帝是要重新征召他出仕的。
辰时三刻,赵构的楼船稳稳地停靠在朔门码头,在众多内官侍卫的簇拥下偕着六宫上了岸。
“陛下,微臣接驾来迟,恕罪恕罪。”卢知原和薛弼以及温州一干官员连忙跪拜在地。
“卢爱卿快快请起!众位爱卿请起!”赵构今日心情大好。
“陛下,温州百姓已在城内迎接,臣恭请陛下移驾。”
赵构点了点头,侍卫班直用洪亮的声音,扬眉吐气地喊道:“陛下启驾!”
永宁桥就在朔门内,进了城门就是永宁桥,从朔门码头进城也只有一箭之地。
此时的永宁桥一带乌泱泱的挤满了人,在万众期待中,标志性的黄罗伞终于进了城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先期入城的诸大臣带着全城百姓拜倒在地山呼万岁。
见面前乌泱泱的跪倒一片,山呼万岁之声直冲云霄,不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