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镇恶大军鏖战一夜,白日里行军数里,人困马乏。全军安营扎寨,埋锅造饭。
张小玄潜出大营后,选了座小山登顶,凌峰而立,眺望帝都。
此处距帝都不过三十里地。建康群山环绕,秋风萧瑟,云天如碧,一派气运长盛之景。
他辨别了方向,御风凌空而行,仿如一只飞鹰,划过长空。
建康城守卫森严,街坊皆有巡逻兵士。不时有衙役领着些奴工,推着水车洗地,地面上常有血水混合成溪,四处流动。
一个背负长剑的黑脸胖子,一脸笑意,踮着脚尖往盘龙府所在的街巷而去。
来到巷口,数十名兵士拦住巷口不许黑脸胖子入内。
黑脸胖子也不多话,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刻有朱色飞燕的令牌,递与巡逻兵士的头头。
那兵头是个伯长,见过一些世面。识得令牌,看了两眼忙递了回去,哈腰赔笑道:“原来是燕归堂的朱雀将军。将军怕也是去盘龙府的吧。”
黑脸胖子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兵头忙挥手让兵士们闪开道路,又小心翼翼道:“刘毅、刘藩两叛逆府中出了悍鬼魍魉。将军别怪小的多嘴,最好带些辟邪之物再过去。莫要沾染了邪恶之物。”
“哦,本将军修了些道术,些许鬼怪我们燕归堂之人还不放心上。”黑脸胖子嘿嘿一笑,傲然道。
“哎呀,燕归堂多奇人异士。怪小的多嘴了。将军请!”
那兵头忙请黑脸胖子过去。
黑脸胖子点点头,施施然往巷中走去,快到盘龙府敞开的大门口时,仍能感受到身后传来崇敬的目光。
到了门上,盘龙府门口又有十数兵士看守。
黑脸胖子随手将令牌晃了晃,道:“燕归堂朱雀将。”
门口守兵皆抱拳行礼,无人再行过问。
黑脸胖子闪身入了盘龙府大门。抬眼望去,眼前的惨烈情形,令他倒吸一口凉气。
自入门往里,一路有残肢断臂,尸体遍地。
可怖的是众多尸体皆呈干瘪之状。似被某种怪物吸干了鲜血。
有些尸体最显眼的伤口便是心腹处。一道铜钱般大小的孔洞伤口直通往心脏。
黑脸胖子被现场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的恶心欲吐,却只能强忍住。
盘龙府中正有大量的兵士、衙役在清理尸体。一片混乱之时,无人会去关注他的行踪。
黑脸胖子待到了中庭,只见院中有一尸山怪阵。
百多人尸体堆积而成。这尸阵令他恍然大悟,暗中道:果然是那尸仙教护法郗僧施下的毒手。
曾经,他亲眼在淮州某片树林中见过这样的尸阵。
黑脸胖子不是别人,正是化形后的张小玄。
郗僧施为何会对盘龙府中众人下此毒手?
盘龙府数百无一生还。郗僧施不是刘毅的军师吗?
张小玄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想到隔壁刘藩府中,也有些留守的老兵,怕也是凶多吉少。他转道小径,辗转来到两府的中间隔墙边,寻了僻静无人之时翻身到了对面。
刘藩府邸之中静寂异常,他悄无声息的在府中转了一圈,发现府中亦有多处血迹斑斑。
偶然还能在路边,发现些残肢碎肉。
刘藩府中的老弱残兵,郗僧施亦未曾放过。
这人怕是又在修炼尸仙教的邪魔功法。
张小玄来到之前居住的小院里,房中空寂无人,紫青双剑斜斜落在铺榻之下。
之前情况危急,他被朱大力等人直接带走。紫青双剑落在了刘藩府中。如今待见到紫青双剑未曾被人收走,松了口气,拿回宝剑,负于背后。
张小玄悄默出了刘府,往台城而去。
刘藩被俘虏后,傅弘之当场便欲为刘道规报仇雪恨,杀之而后快。却为王镇恶而阻。
太尉有令,刘藩必须押送至太尉府由刘裕处置。
傅弘之只好压抑满腔怒火,将刘藩押送台城太尉府。
张小玄一路行往台城。遇有巡逻兵士阻拦,便出示燕归堂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直抵台城。
太尉府中设有地牢,有专司看管之吏。
牢中之人多是临时关押几日。之后自会转给有司审判定罪。
今日牢中关进了重犯,看管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禁出入。
平日看管地牢的几个小吏,战战兢兢的候在牢门之外。地牢大门之外,密密麻麻站满了顶盔带甲的兵丁。
太尉刘裕带来了陛下圣旨,正在地牢之中与那重犯会面。
“刘藩,你兄弟二人跟随我多年。我可曾少记你们功劳?”刘裕一字一句问道。
小吏为他备了软垫的方椅,刘裕端坐于上。
刘藩盘膝困坐囚牢之中,默然片刻道:“不曾!太尉常将自身功劳分记于我等头上。”
“好,你还记得。那我可曾少分你们金银?”刘裕又问。
“不曾!太尉对属下常一掷千金,金银财宝多分润诸将。”刘藩再答。
“那可曾有负你们?”
“不曾!太尉对我等情深义重!”
“我刘裕可曾分裂北府?可曾有负北府威名?可曾祸国殃民?”刘裕接连三问。
“太尉顾全大局,匡扶晋室,北伐南燕,令北府威名日盛!”刘藩诚挚道。
“嘭”的一声巨响,刘裕右手重重拍打在椅身上,霍然立起,暴怒喝道:“那你们兄弟为何要叛我!”
地牢之中一阵沉寂。几息之后,刘藩不答,忽笑道:“太尉昔日对尚书仆射谢混恩重如山,谢混又为何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