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发走了信使后,张恺一度陷入短暂的沉思。
陶谦在信上告诉他,最近收到消息,说是曹操的父亲曹嵩准备前往陈留享福,必定途经徐州,叫他前往迎接护送,务必要保证曹嵩的不安全。
是的,你没有看错,是保证不安全,而不是保证安全。
因为就在匡亭之战后不久,曹操助袁绍打败刘备、单经及陶谦联军。
陶谦为报仇,率军攻入兖州南部的任城。曹操便率军征讨,攻克徐州十余城。这令陶谦非常厌恨他。
汉人素来讲究礼节,守规矩。因此既然曹嵩要上路,陶谦就打算送他们上路。
这种脏活肯定不能亲自去干,也不能让自己的嫡系去干,只好丢给新投奔来的张恺了。
反正在官绅门阀士大夫眼里,黄巾贼不过是一群只配住下水道的鼠人,也只配干这种没有报酬的脏活。
没有报酬指的是,陶谦不会为这项任务支付任何薪金,并且无论成功与否,张恺及其部曲都要被徐州革名,永不叙用。
当然陶谦为了表示自己的仁厚,特许张恺可以任意取用曹嵩一行人的财物。
这不是废话嘛,用得着你慷慨?
他娘的!张恺啐了一口,烧掉信件,而后便抄起衣架上的盔甲和佩刀,走出门呼喝部曲去了。
很快,张恺及部曲五百骑路上遇到曹嵩,正想动手,却发现早有泰山太守应劭,由曹操委派,提前带着一帮人进行护送。
张恺只好自称是陶谦派来招待他们的,加入护卫队伍,并沿途寻找机会。
待行到华、费两地之间,时值夏末秋初,大雨骤至,众人只得投一古寺歇宿。
寺里的秃驴接纳了他们。曹嵩安顿家小,命张恺将兵马屯于两廊。
众将士衣服都被雨打湿了,嗟怨不止。
张恺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叫了几个手下到僻静处商议。
我们本来是黄巾余党,勉强降顺了陶谦,从来没捞到什么好处。如今曹家辎重车辆无数,你们想要求得富贵并不难,只就今天晚上三更,大家砍将进去,把曹嵩一家都给杀了,取了财物,再回山中落草。此计何如?
众人听了,都觉得可行。
于是当晚风雨未息,曹嵩正坐在寮房休息,忽然听见四壁外面杀声骤起。
曹嵩的弟弟曹德心慌,提剑想出去看看,刚开门就被一矛搠死。
曹嵩忙拉着一名小妾奔入方丈后,想要越墙而走。
曹嵩没挑好人选,他带的这个小妾营养太好,身体肥胖爬不上墙,当垫脚石倒是可以。
他也是慌得没办法,没想到这一点(指垫脚石),就跟小妾躲在茅房里,最后仍然逃不脱,被乱军所杀。
而泰山太守应劭死命逃脱,心说曹嵩一家都被宰了,我还回个屁的兖州啊?回兖州曹阿瞒再把我也给宰了!一咬牙一跺脚,就渡河(游过去)投袁绍了。
张恺杀尽曹嵩全家,取了财物,放火烧寺寺庙招你惹你了,带着五百人逃奔淮南去,不出意外是要去喜好结交江湖豪杰的袁术麾下工作了。
不过应劭部下仍有逃命的军士,回到兖州将此事报与曹操。
曹操本来还做着让父亲享清福、坐享天伦之乐的美梦,却没料到收到噩耗。
素有孝心的曹操当场哭倒晕厥。众人将他救起。
曹操咬牙切齿道:陶谦杀我父亲,此仇不共戴天!我这就兴兵洗荡徐州,报仇雪恨!
于是留荀彧、程昱领军三万守鄄城、范县、东阿三县,其余全数杀向徐州。
曹操下令:凡是攻克城池,将城内百姓尽数屠戮,以雪父仇。
听说小弟的父亲一家被害,当时还和曹操处于蜜月期的袁绍,也派部将朱灵领五千兵相助。
凭陶谦的实力,哪里挡得住曹操和袁绍的联军?
曹操大军先后攻拔十余城,于禁攻克广威(沛县东),沿泗水直至彭城。另前锋曹仁别攻陶谦部将吕由,破敌之后还与曹操本部合兵。
陶谦引军迎击,却遭遇大败,只得逃离彭城,退保东海郯城,曹操乘机又破彭城,傅阳。
当初各地流民依附陶谦,多在彭城间,此次遇曹操大军,皆遭杀戮,数十万人被驱赶到泗水河中淹死,尸体阻塞了河道,致使河水都不能流动。
其后曹操向东北攻费、华、即墨、开阳,再屠数十万人。
陶谦于郯城一面遣别将救援被曹军围攻诸县,一面告急于青州刺史田楷。
曹操围攻郯县,未能攻下,便转而攻取虑、睢陵、夏丘三县,所过之处全都遭到屠戮,鸡犬不留,旧城废址不再有行人。
一个人的死是悲剧,一百万人的死是个统计数据。
曹操此次用兵,粗略统计,杀了一数据的人。
为了出口气,陶谦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其领内百姓十不存一。但对于历史上一直多灾多难的徐州来说,这只能算是一整曲交响乐中的某一乐章的一小节罢了。
青州刺史田楷与刘备率军来救,还未抵达战场,曹军就撤退了。
倒不是曹操怕他们俩,主要是他兵粮太少,快要断炊了,没有办法只能退兵。
之后陶谦表奏朝廷,由朝廷其实就是李傕郭汜俩老哥们命刘备任豫州刺史,屯军小沛。
至此,三国三大佬终于全部亮过相了。
其实曹操本来就没打算打下徐州。因为他知道自己军粮有限,撑不了太久,而即便打下徐州,徐州四战之地,加上老家兖州也是四战之地,加起来就成了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