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毫无胜算
一件看上去并不重要的小事，中断了战斗。
这件事就是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双方都散场回去吃午饭了。
郑葵看着城下的累累尸体，松了口气：总算能歇会了。
“你知道吗？”累到面色发暗的郑葵对周易说：“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招降你的。”
周易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干笑道：“那你就连龙山都没机会出去了。”
吃完了午饭，攻守双方还睡了个午觉，避过了下午最热的开头一段时间。
既然饭也吃过了，觉也睡过了，没什么说的了，打吧。
官军再次派出数千人攻关。
现实作战，部队的体力对战局的影响非常大。
作为先锋指挥官的穆顺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两次进攻派遣的都是普通的环刀士甚至是材官（新兵蛋子），说白了就是炮灰，以此消耗守军的力量。
他是在等待时机，等贼徒们差不多精力耗尽的时候，再将精锐投入战斗。
又经过一下午的搏杀，穆顺收兵回营。
晚间，郑葵等人在屋里和周易商议。他们一帮人经过一天战斗，浑身疲惫，横七竖八地歪着坐着。
周易心里明白的很，只有打赢眼下的这一仗，才能开启种田发展的任务，否则一切都是空想。
可是仅凭不到五百人就要守住壶关，打退几万官兵，谈何容易？
郑葵、姜慧姐妹和裴元绍、周仓都属于莽夫，从钱只是个工具人，让他们琢磨计谋颇有些强人所难。
周易意识到仅凭自己的脑力，无法从容应付所有难题，他不由得有些绝望地暗自感叹：真是需要一个谋士啊！
此时此刻，他并不知道，有一位传奇谋士即将投入他的麾下。
但前提是，打赢壶关之战。
想要走向成功，必须要渡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难关，这就是老天对他的考验。
第二天，刚刚吃完早饭，穆顺又带着麾下的人马趁着早上阴凉进攻壶关。
穆顺还像昨天一样，派遣战力最弱的炮灰队伍消耗守军的精力，精锐根本不投入战斗，远远站在弓弩射程之外观战。
此刻的郑葵已经没有了在山寨时的嚣张精气神，只是木然地指挥着战斗。
女人的感性与柔弱占据了上风，连日的苦战已经让她丧失了战胜的信念。她的眼中尽是黑白的画面，白色的刀，黑色的血，和城下来不及处理已经腐烂并散发出恶臭的尸体。
“油！”
“油！”
直到周易在他耳旁大叫，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连听觉也丧失了。
“什么油？”
“滚油！快让开，小心烫！”
郑葵这才知道，箭矢已经耗尽了。
贼徒们从壶关武库的地窖里，好不容易找出几大桶尘封已久的滚油，试图抵挡官军。
周易叫他们掺上灰石，倒进锅里加热，烧开了之后倒下去。
冒着气泡的热油倾倒在敌军头顶。接着就是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声，无数浑身皮肤烫裂起泡的敌军栽了下去，在死人堆里挣扎。
这场守关战的惨烈程度，绝不亚于不久前的攻关战。
关外的官兵军司马一直在仔细观摩战况，此时他对穆顺说：“将军，差不多可以收兵了，将士们都疲惫了。”
“嗯。”穆顺点点头。他不经意地笑了笑，因为他已经看出来，贼徒军团快要黔驴技穷了。
“主公那边忙的怎么样了？”穆顺又问。
“也差不多了。”
穆顺带兵叩关的这一阵子，张杨一直在集结兵力，并赶到了屯留，不日将率兵来到壶关，与先锋合流，给予贼兵最后一击。
数日后的凌晨，透过淡淡的山雾，周易看到关外旌旗大量增加，就知道是张杨主力赶到，一场更为艰苦的血战，不可避免。
果然，张杨军主力攻关。在城楼上，贼徒军团一次又一次奋力杀退了张杨前锋军，个个灰头土脸，血染战袍。
由于天气开始转暖，城外的尸体腐烂得很严重，加上风一吹，整个壶关里是一片恶臭。
裴元绍无计可施地说：“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消耗光的。现在已经没有箭矢了，热油明天差不多也会用光，木墙也已经破损得差不多。得好好想想办法。”
从钱满怀期待地看着周易说：“周大哥，你一向有妙计，你好好想想呗。”
而周易早已绞尽脑汁，他明白了过去曾听过的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想要后续发展，唯一的办法就是赢得壶关之战。可这场战役，很明显已经没有任何胜算了。
周易拿着石子在地上用力地画着线条，勾勒出壶关及周边县镇的地形和方位，嘴里只是不断重复着：“壶关、壶关……”
从钱看见他是这样一副神态，绝望地叹口气，彻底瘫软了身体。
所有人都失去了希望，全是等死的样子。
可周易仍在地上画着，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最后，他丢掉石子，高叫一声：
“有了！”
“有什么了？”
“我们弃关！”
“啊？”裴元绍和周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算什么主意？”
可郑葵等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当初龙山之战，周易也是一样的，张口就让别人以为他是打算找死，然而后续总会接上特别奇葩的办法。
从钱则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蹦起来，问道：“周大哥是有了主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