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内部裂痕
姐姐，明明你是寨主，可我看这小子现在是想取您而代之。
郑葵的不满已经压抑了很久了：
明明我才是寨主，可从晋阳开始，就一直是这小子在发号施令，除了偶尔几次用确定似的语气向我征询意见，其他时候就完全没有把老娘放在眼里。
要不是我当初斧下留情，哼……
“不行，要攻城你自己攻，我可不想陪着你送葬。”
“可是……”
“可是什么？你看看一路打过来，我们还剩下几个兄弟？你想割据一方当大地主是你的事，我不奉陪了！”
紧接着，郑葵把手里的突火枪，往周易怀里一丢。并说：“不想死的就跟我走，大不了继续落草，劫富济贫，吃香的喝辣的，也逍遥自在！”
周易愣在原地，好久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没有料到，郑葵会在关键时刻与自己意见对立。作为一个铁憨憨的直男，他并没有猜出郑葵的心思，只是对郑葵的态度难以接受。
他还试图用“攻克长子，张杨粮断，必定自溃”来说服郑葵，但郑葵只回答了“不”。
“好吧，”周易垂头轻叹一声，而后环视众人，问：“你们是不是也担心攻城就是送死？”
大家都默然不语。
周易试图鼓舞士气，可大伙都因为伤亡和疲惫，斗志消沉。
渐渐地，他也没了劲头，觉得穿越都是骗人了，现代人回到古代，哪儿就能一鸣惊人了？至多当个流寇、匪王，迟早被官兵干掉的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就在他也拄着竹筒转身离去的时候，有人开口了。
“果然是一帮废物，百无一用！”
大家伙听到自己被叫做废物，难免有些恼火，循声看去，却是副寨主姜慧。
只见个头不高的姜慧，不知从哪里抽出那条她平时一直围着的狼皮护肩，高调地扎好。
她轻蔑地看着众人，冷笑道：“当初从晋阳出发，浩浩荡荡，那股精气神哪儿去了，这会儿怎么都蔫了？姐姐私下里对我说的果然没错，你们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根本成不了大事。”
说着姜慧乜了裴元绍一眼，讥讽道：“某些人还自诩黄天勇士，无所畏惧。其实也是怕死的怂包。”
黄巾旧部们都怒了，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这贱人，竟敢这样说我们？”
“难道不是么？”姜慧将一对杏眼圆睁，叱道，“若是真有胆量，为什么踟蹰不前，满面怯色？有种的就像我一样。城墙高万丈，也照样给它敲下几块砖来！”
言讫，姜慧将突火枪放在背上系好，抽出环首刀，便朝长子城大步行去。
裴元绍啐了口说：“奶奶的，咱顶天立地的汉子，不能落女人后头去！”便也握紧武器，走向城墙。
其他人也骂骂咧咧，转回了身，昂首阔步攻向城池。
眼见这一幕奇景，周易情不自禁地挠挠头。待不经意间与郑葵的目光接触到一起，他看见了对方信心满满而又颇具玩味的笑。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易本想弄明白，但问题是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他唯有加快步伐，追上众人，参与到城战当中。
四百余人迅速赶到城下，往城头抛出了绳索。
事实上，长子城城墙也没有“高万丈”那么恐怖。
因为汉朝都是夯土木石的城墙，直到宋朝生产力搞上去了城池才大量用砖石结构。
而夯土墙由于结构和材料的缺陷，如果筑长而窄的城池围墙，势必不会太高，至少远远低于坞堡城墙的高度。
所以周易他们面对的，仅仅是不到一丈的夯土石墙而已。
丢上绳索，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姜慧就带着最前头的一拨人翻上去了。
“速度！”
在周易的催促下，其余人也陆续登城。
要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刚巧，他们登城的这段时间，正赶上守军换班。
守军偷懒，前一班的人下去休息了，换班的人才刚刚上来，都没有能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大部分贼徒都跟着郑葵和姜慧痛快厮杀去了。
周易则贯彻“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的宗旨，越是在这种时刻越是保持谨慎。
他清点了下自己的嫡系，即裴元绍、周仓带来的黄巾旧部，心痛地发现只剩下了一百来人。
为了尽可能保存每一个弟兄，他下达指令：“我们还按照百人屯的编制，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个什，我让哪个什开火，哪个什就开火，开火的时候其他人不要挡住射界，同时其他什只能用普通兵器，明白了吗？”
“明白！”
“好，跟紧我不要掉队！”
“喏！”
周易领着一百多人，在城墙上迅速移动，很快他们就接触到了第一批敌人，十几名扛着简易长矛的持戟士。
守军对眼前不速之客的到来感到吃惊，一时竟不知所措。
周易当机立断，高声下令：“甲什射击！”
随后立刻拉着从钱蹲下，避免挡住突火枪的射击弹道。
排队枪毙，是一种残酷的浪漫，这句话果然不假。
周易手下的十个人立即点燃突火枪的引线，向前两步，将突火枪的洞口对准了那帮守军。
之前说过，早期火器的精度实在垃圾得可以，更何况是突火枪这种劣质货。但十步之内，再垃圾的火枪，也照样能取你小命！
公元二世纪末的古人哪里知道自己面对的到底